第二天拂晓,科苏特带着两千私兵冲向城堡。
晨雾尚未散去,城堡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多瑙河畔的湿气沾染在士兵们的铠甲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当他靠近之时,只见城堡大门竟敞开着,城墙上更是空无一人。
“看吧!”科苏特得意地挥舞马鞭,花白的胡须在晨风中颤动,“这些乡巴佬早就吓破胆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副官脸上不安的神情,更没发现城堡垛口后一闪而过的金属反光。
这个曾上过战场的老东西越老反倒是越傲慢无能,若是年轻时的他或许能意识到这一简单的算计。
可惜,就像是人无在少年般,他也没有机会了。
只见他勒住战马,转身面对乱哄哄的士兵们。
他刻意提高嗓门,让声音在河谷间回荡:“弟兄们!今天就让那些匈雅提家的娘娘腔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他挥舞着镶宝石的佩剑,剑鞘上的家族徽章在晨光中闪烁:“攻下这座城堡,里面的金银财宝任你们拿!女人任你们玩!我科苏特向来说话算话!”
士兵们发出狂热的欢呼,这些乌合之众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有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盘算着能抢到多少战利品。
副官策马靠近,低声提醒:“将军,这未免太顺利了...要不要先派斥候...”
“懦夫!”科苏特一口唾沫啐在副官脚边,“你没看见城门都开着吗?这些边境蛮子听说老子来了,早就跑光了!”
他猛抽马鞭,率先冲向洞开的城门。战马踏过泥泞的护城河,溅起浑浊的水花。
当他的身影没入城门阴影时,最后回头喊了一句:“动作都快点儿!去晚了连口汤都喝不上!”
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入城堡。空荡的街道上散落着来不及带走的财物,更刺激了这群乌合之众的贪欲。
有人砸开店铺抢夺银器,有人冲进民宅翻箱倒柜。
虽然没找到预想中的女人,但满地的财富已让他们丧失了理智。
科苏特本人更是丑态百出。这位自诩高贵的老将军,此刻正用剑鞘撬着一个首饰盒,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当他发现盒中装满珍珠时,竟像市井流氓般将珍珠往怀里塞,连铠甲缝隙都不放过。
“将军!”副官试图劝阻,“我们还是先控制要塞...”
“滚开!”科苏特一脚踢开副官,“没看见老子在忙吗?”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铁门轰然落地,震起漫天尘土。
刚才还充斥着狂笑与砸抢声的城堡内城,瞬间陷入死寂。
一个士兵手中的银杯哐当掉落,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这声响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科苏特勒住躁动的战马,不安地环顾四周。
他看见手下们僵在原地,有人还保持着踹门的姿势,有人手里攥着抢来的珠宝,脸上贪婪的笑容尚未褪去,却已蒙上惊恐的阴影。
“怎么回事?”他因衰老而嘶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广场上产生回响,显得异常突兀。
这时,城墙垛口后齐刷刷出现一排排黑甲士兵。他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冰冷的铁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寒光。
拉斯洛的亲卫站在箭楼上,甚至懒得宣读罪状,直接挥手下令:“放箭!”
密集的箭雨破空而下。一个正在往口袋里塞金币的士兵首当其冲,利箭穿透他的喉咙时,他还在数着战利品。
另一个抱着绸缎的士兵被三支箭同时射中,华丽的布料被鲜血染得猩红。
“撤退!快撤退!”科苏特声嘶力竭地叫喊,但铁门早已封死退路。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信被箭矢钉在墙上,那些刚刚还在抢掠的暴徒此刻成了待宰的羔羊。
有些士兵试图用抢来的盾牌抵挡,却发现这些装饰用的盾牌根本挡不住军用弩箭。
有人慌不择路地撞向民居的木门,却发现自己刚才是如何轻松破门而入,现在就有多么绝望。
“我是奉旨平叛!”科苏特挥舞着佩剑格挡箭矢,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我为匈牙利流过血,我为匈牙利立过功,我要见陛下!”
回答他的是更密集的箭雨。一支箭射穿了他的披风,将他钉在马鞍上。
战马受惊扬起前蹄,他狼狈地摔下马背,头盔滚落在地,露出花白散乱的头发。
“饶命!”他终于崩溃醒悟,跪在血泊中磕头,“我愿意交出一切!我的领地!我的爵位!”
“求陛下饶我一命,求陛下饶我一命啊...”
但黑甲士兵们依旧沉默地装填弩箭,仿佛在完成一项日常训练。
终于,当火箭点燃干草时,科苏特在火光中看到了自己可笑的模样——熊熊烈焰将他苍老的脸颊烙得通红,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过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滚动的珍珠和银器,那些他拼死争夺的财宝,此刻在火海中闪闪发光,仿佛在嘲笑他的贪婪与愚蠢。
就在科苏特咽气的同时,那位一直保持理智的副官正试图组织残兵突围。
他迅速判断形势,发现粮仓方向的守备相对薄弱,立即挥手示意幸存者跟上。
“从东侧突围!”他压低声音喊道,“把盾牌举高,保持阵型!”
几个尚有战意的士兵立刻聚拢过来。
副官一边用剑格挡流箭,一边冷静地分析:“他们故意留出这个缺口,肯定有埋伏。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咽喉。副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地。
他至死都保持着指挥的姿势,仿佛还在为士兵们指明生路。
这位年轻的军官本可以成为优秀的将领——他敏锐的洞察力和临危不乱的特质,在平日训练中就备受称赞。
可惜他运气不好,遇到了科苏特这个庸主,这个致命的抉择最终断送了他的前程与性命。
残余的士兵们见副官倒下,顿时陷入混乱。有人跪地求饶,有人像无头苍蝇般乱窜,但都逃不过黑军精准的箭矢。
不过一刻钟时间,城堡内再无声息,只有火焰吞噬尸体的噼啪声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