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吧,巴托里,你绝对没有这么愚蠢...”
是的,这位在佩斯长存数十年的公爵绝不愚蠢,他只是过于封建保守,但能存在这么长时间的坚定的封建战士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位从遗腹子到匈牙利之王的陛下,真就只靠俊朗面容和运气吗?真的只靠匈雅提家族的助力吗?”
巴托里公爵缓缓踱步到窗前,望着多瑙河上的月色。
河水在月光下泛着银波,就像拉斯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永远看不透其中暗藏的杀机。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
我一个世袭公爵,真缺那点金币吗?没了赎罪券的分成,我依然是公爵。但若是违逆了这位陛下...
他想起拉斯洛在罗马的所作所为——罢黜教宗、改革教廷,这样的一位君主怕是只有蠢货才会将其认定为一个简单的幸运儿、小白脸。
他这一连串动作看似冒险,却环环相扣,最终都化作了他的羽翼。
这样的对手,岂是科苏特那种莽夫能抗衡的?
佐奇怯怯地凑近:公爵大人,我们接下来...
巴托里突然转身,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我要单独觐见陛下。
厚礼?佐奇不解。
就用科苏特的人头做见面礼吧。巴托里冷冷道,还有他那些同党的罪证。
佐奇吓得脸色发白:这...这也太...!
就连最为反复无常的佐奇也感到讶然,别人前脚出城,我们后脚就要背刺他,这未免也太...
巴托里轻笑,这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他整理着袖口的金扣,记住,在佩斯,永远要站在赢家这边。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佐奇:还有你,把你的一半财产全都拿出来,到了割肉的时候了。
佐奇顿时面如死灰:一半财产?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巴托里从腰间抽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轻轻放在桌上:你可以试试,看是割肉更难受,还是这个更难受。
“还是说,需要我帮你试试...”他的目光像一束冷光般射入眼前的佐奇,又将那匕首拿了起来。
佐奇颤抖着后退两步,最终颓然低头:我...我明白了。有命才能去花钱...
巴托里满意地点头:陛下定有计划对付那个蠢货。而我们只要在佩斯好好表现就是了。
他望向王宫的方向,眼中闪着精明的光,等到科苏特一死,我也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月光下,这位老牌贵族的侧脸显得格外冷酷。
他知道,在这场权力游戏中,及时止损才是生存之道。
而拉斯洛这样的君主,值得他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宽恕。
你知道的,西吉斯蒙德是我的先王,我们曾并肩作战击败过很多对手!
我跟匈雅提家族很早就认识了,这家伙的军事能力强的不可思议,我相信我们可以产生很好的化学反应!
而经过许多个日夜的思考,我决定把天赋带到改革派!
我想,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成为拉斯洛陛下的忠臣了。
至于科苏特,我只能祝他好运。
可疑?这也言重。
当佐奇踉跄离去时,巴托里轻轻擦拭着匕首。
锋利的刀刃映出他决绝的眼神——为了保住爵位和性命,牺牲几个同僚又算得了什么?
就像是多瑙河中鱼群,不也是大吃小嘛。
在佩斯的权力场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个无能的蠢货要害死大家,不如及时切割来止损。
科苏特?不相干…
至于名声道德?他怎么会有这么奢侈的想法...
他自然知道此后剩下的老派贵族们不会放过自己,可惜...不会再有什么老派的贵族了。
巴托里走到窗前,望着多瑙河上渐起的晨雾。
他仿佛已经看到拉斯洛的整个布局:先是利用宗教改革分化贵族,再借边境骚乱引诱反对派出手,最后以平叛之名一网打尽。
“这位陛下...真是好手段,胳膊总归拧不过大腿啊。”
他想起拉斯洛在御前会议上那深不可测的黑眸。
那根本不是年轻君主该有的眼神,倒像是看透世事的千年老狐。
科苏特那个莽夫...巴托里轻蔑地摇头,还以为自己能跟这样的对手博弈?
“哦,或许现在应该称他为叛贼或是盗匪...”
他取出一卷羊皮纸,开始列出要献上的投名状:科苏特的军事部署、佐奇的财务往来、还有那些边境领主们的密信。
每写下一个名字,就意味着一颗人头落地。
但巴托里握笔的手稳如磐石。
在佩斯混迹数十年,他太清楚生存之道——当风暴来临时,最先被卷走的永远是那些不知变通的蠢货。
晨光透过窗棂时,巴托里已经整理好所有罪证。他最后望了一眼多瑙河,唇角勾起冷峻的弧度。
而当巴托里在晨光中驶向王宫时,科苏特正站在克罗地亚边境的山丘上。
晨雾弥漫的河谷里,他带来的两千私兵正在安营扎寨——这些士兵大多装备陈旧,有些甚至还在使用祖传的板甲。
哼,匈雅提家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们...
科苏特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边境城堡,布满伤疤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这次就让你们见识下我的厉害。
这个无能的将军将匈雅提家族视为夺走自己一切的敌人,也只有在边境的荒郊野岭,他才敢肆无忌惮地提起匈雅提这三个字。
不过是乘着西吉斯蒙德那个蠢货的风口飞上天罢了...科苏特啐了一口唾沫,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嫉恨,现在不也全部还回来了?
他想起匈雅提家族的发家史——靠着给西吉斯蒙德皇帝当走狗起家,如今又借着拉斯洛这个遗腹子重掌大权。
这种靠投机上位的家族,在他这种世代将门出身的人眼里,根本就是暴发户。
什么白骑士,什么匈牙利之鹰...科苏特醉醺醺地挥舞着酒囊,瓦尔纳、科索沃要是我在场,早把那什么苏丹拿下了!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十年前多瑙河战役中的丑态——当时只是远远看到奥斯曼的新月旗,就吓得带着亲兵临阵脱逃。
此刻在酒精作用下,他俨然把自己幻想成了战无不胜的名将。
这就是典型的白银思维、白银将军、白银人生,他都已经这样了,你除了顺从他还能怎么办呢...
等着瞧吧...科苏特摩挲着剑柄上的家族徽章,等我拿下这座城堡,看那个匈雅提家的小杂种还敢不敢嚣张!
副官小心翼翼地提醒:将军,陛下命令我们只是平定骚乱...
闭嘴!科苏特一脚踢翻地上的水壶,什么狗屁陛下!不过是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
他越说越激动:要不是伊露什卡那个婊子带着匈牙利军队投诚,他拉斯洛算个什么东西!
唾沫星子飞溅在副官脸上,匈雅提家族?呸!一窝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废物!
他摇摇晃晃地指向远处的城堡:传令!明日拂晓攻城!城破之后,财物任取三天!
这个荒唐的命令让副官脸色发白。
但看着老将军通红的眼睛,他只能硬着头皮去传令。
士兵们听到可以任意劫掠三天的消息,顿时发出狂热的欢呼——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知道,城堡里驻扎的根本不是所谓的,而是早已埋伏好的拉斯洛亲兵。
剿匪啊剿匪,到底谁是军谁是匪?
赢的是军,输的是匪。
强的是军,弱的是匪。
而那位久经考验的封建战士老资历贵族和那位贪婪的财务大臣,谁赢了他们站谁,谁赢了谁就是军队,谁就是法理。
可惜,这个蠢货赢的几率就像是拉斯洛今晚被伊露什卡榨干的几率一样小。
月光下,科苏特得意地捋着胡须。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凯旋布达佩斯的场景,拉斯洛被迫向他低头认错...却不知自己正带着两千士兵,一步步走向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这种人,除了顺从你还能怎么办呢?
有的,有的,还能将其一脚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