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寒意浸得人骨头发僵,仆从军第五团的冲锋阵地前,季节的身影立在夜色里,防毒面具后的视线沉凝如铁。他指尖按在作战地图边缘,上面标注的左翼突破点已被红笔圈得醒目,身旁站着刚调来欧洲战场的一营营长沈砚,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锐气,眼底却藏着难掩的凝重。
“团长,最后一批弹药刚分发下去,各营都清点完毕,按您的命令,优先给一线冲锋兵配足弹匣,每人额外带两枚手榴弹,粮食按两日份压缩携带,能省出负重多带些弹药。”沈砚的声音压低,带着刚入战场的紧绷,他目光扫过阵地前列队的日本仆从军士兵,防毒面具遮不住他们身形的单薄,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怜悯,“只是……物资还是太紧了,连急救包都只够配给一半,真打起来,受伤的士兵怕是难以及时救治。”
季节侧头看他,指尖在地图上轻敲,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够了。”他顿了顿,余光瞥见沈砚眼底的迟疑,补充道,“龙国这边的补给本就有限,赵烈总司令刚刚协调来的物资,还要分摊给二十个仆从军团,能给第五团争取到这些,已是极限。他们的作用,就是撕开防线、牵制火力,没必要浪费过多资源在非必要补给上。”
沈砚心头微震,他初来乍到,虽知道仆从军是敢死队,却没想过资源调配会如此苛刻。可他深入了解过仆从军的由来后,那份转瞬即逝的怜悯又迅速褪去——昔日日本犯我疆土、害我同胞,如今沦为龙国掌控的战力,奔赴战场当消耗品,本就是应得的代价,甚至算不得严苛。他压下心绪,沉声应道:“明白,我这就再去各营巡查一遍,确保没人私藏物资,所有资源都用在冲锋上。”
季节颔首,看着沈砚转身离去的背影,抬手调整了下防毒面具的卡扣,视线重新落回前线。远处汉斯陆军的炮位已隐约可见轮廓,应急灯的微光在夜色里闪烁,偶尔有炮弹试射的轰鸣声传来,沉闷地砸在地面,震起细碎的尘土。龙国远在东方,跨洋运输本就艰险,赵烈总司令能顶住压力,协调出一批物资支撑仆从军作战,已是尽力,后续补给能不能跟上,还是未知数,眼下只能靠手头这点资源,硬啃下左翼防线这块硬骨头。
没过多久,沈砚折返汇报,语气多了几分果决:“团长,各营都排查完毕,没有异常,士兵们都已就位,武器装备全部调试妥当,没人敢懈怠。有几个士兵试图多领口粮,被当场驳回,现在都安分待命。”他顿了顿,补充道,“二营营长提议,把备用的刺刀全部分发下去,万一弹药耗尽,还能近身作战,我已经让人去办了。”
“做得好。”季节认可点头,抬手看了眼腕上的军用手表,指针正缓缓逼近凌晨四点半,距离炮火覆盖只剩不到十分钟。他抬手举起指挥刀,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朝着各营方向高声下令,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沉闷却极具穿透力:“全体注意,检查枪械保险,确认冲锋路线,炮火停后,按预定方案全力冲锋,没有撤退命令,后退者立斩!”
阵地前的日本仆从军士兵齐齐应声,声音整齐划一,虽被防毒面具阻隔,却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决绝。他们纷纷抬手检查枪械,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死死盯着前方英法联军防线的方向,没人交谈,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夜色里交织,与远处传来的炮火试探声相融,更显战场的肃杀。
与此同时,汉斯陆军第五集团军司令部内,兴登堡元帅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跳动一下,殿内的气氛就凝重一分。参谋们各司其职,不断汇报各部队的准备情况,电报机的滴答声急促作响,将前线的讯息源源不断传回中枢。
“元帅,各陆军师均已就位,炮位全部调试完毕,弹药填充就绪,随时可发起炮火覆盖。”
“元帅,龙国仆从军总司令赵烈发来电报,确认所有仆从军团已做好冲锋准备,会严格配合陆军作战,牵制左翼敌军火力。”
“元帅,通讯线路全部畅通,各部队联络正常,没有发现英法联军异动。”
兴登堡缓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殿内将领,沉声道:“时间一到,炮火全开,务必将英法联军的外围防线炸碎,为后续冲锋扫清障碍。陆军主力与仆从军同步推进,谁都不准拖延,今日必须撕开凡尔登的第一道口子!”
将领们齐声领命,殿内的紧张氛围攀升到顶点。时钟的指针终于指向凌晨四点半,兴登堡眼底寒光一闪,高声下令:“炮火覆盖,启动!”
命令一经传出,瞬间传遍整个前线。汉斯陆军的重型火炮齐齐轰鸣,震耳欲聋的声响划破夜空,火光冲天而起,无数炮弹如密集的雨点般,朝着英法联军的防线呼啸而去。爆炸声接连响起,浓烟滚滚升腾,将夜空染成一片暗沉的橘色,地面剧烈震颤,碎石与尘土飞溅,整个前线都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英法联军的防线瞬间陷入混乱,应急灯的光芒在炮火中忽明忽暗,士兵们的惨叫声、枪械的碰撞声隐约传来,与爆炸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汉斯陆军的炮火持续倾泻,精准覆盖着敌军的机枪阵地、铁丝网、掩体,试图将对方的防御工事彻底摧毁。
季节站在冲锋阵地前,视线穿过浓烟,紧盯着前方的防线,手指紧紧握着指挥刀,心跳随着炮火声剧烈跳动。炮火覆盖的强度远超预期,他能清晰看到英法联军的防御工事被逐一炸毁,铁丝网在火光中扭曲断裂,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这样的炮火压制,或许能让仆从军的冲锋少些阻力,伤亡也能稍微降低。
沈砚站在季节身旁,看着眼前惨烈的炮火景象,年轻的脸上满是震撼,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密集的炮火攻击,耳边的轰鸣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可他死死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紧盯着腕表,等待着炮火停止的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小时的炮火覆盖转瞬即逝。当最后一枚炮弹落在英法联军的防线后,轰鸣声渐渐消散,浓烟依旧弥漫在前线,空气中的硝烟味愈发浓烈,呛得人难以呼吸。兴登堡的命令准时传来:“炮火覆盖结束,全线发起进攻!”
指令迅速传递到各部队,汉斯陆军的士兵们率先从掩体里冲了出来,高声呐喊着,朝着英法联军的防线扑去。冲锋号的声音穿透浓烟,在前线响起,尖锐而激昂,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
“冲锋!”季节猛地挥下指挥刀,高声下令。
瞬间,第五团的日本仆从军士兵们齐齐冲出阵地,朝着左翼突破点狂奔而去。他们身着深绿色军装,戴着防毒面具,身形矫健却透着一股麻木的决绝。沈砚带着一营士兵冲在最前面,虽初次参战,却没有丝毫胆怯,手中的枪始终瞄准前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英法联军的士兵们从炮火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立刻依托残存的防御工事,架起机枪开始扫射。子弹呼啸着穿梭,朝着冲锋的汉斯陆军与仆从军士兵飞来,不少人应声倒地,鲜血溅起,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一名仆从军士兵被子弹击中腿部,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被一枚子弹击中胸膛,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防毒面具上溅满血迹,格外刺眼。身旁的士兵们没有停留,甚至没有侧目,依旧朝着前方狂奔,仿佛没看到同伴的牺牲,只有眼底的沉寂愈发浓重。
沈砚高声命令:“分散冲锋,避开敌军机枪火力!扔手榴弹,炸掉他们的机枪阵地!”
士兵们立即照做,纷纷朝着英法联军的机枪阵地投掷手榴弹,爆炸声接连响起,浓烟再次升起,暂时压制了对方的火力。趁着这个间隙,仆从军士兵们加快速度,朝着防线逼近,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防毒面具后英法联军士兵惊恐的眼神。
季节站在后方,紧盯着冲锋的队伍,指尖微微蜷缩。他能看到士兵们不断倒下,伤亡越来越大,这就是仆从军的宿命,作为敢死队,他们的价值就在于用血肉之躯撕开缺口,哪怕付出再多伤亡,也要完成任务。他抬手对着通讯兵下令:“通知各营,加快推进速度,务必在半小时内撕开左翼防线,牵制住敌军火力,为陆军主力争取时间!”
通讯兵立刻传达命令,冲锋的士兵们愈发拼命,哪怕身边的同伴不断倒下,哪怕子弹不断从身旁飞过,他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朝着英法联军的防线猛冲。汉斯陆军的主力部队也在同步推进,与仆从军相互配合,朝着凡尔登的核心区域逼近,一场惨烈的拉锯战,就此在凡尔登前线全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