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时光在阿蛮富有节奏的鼾声(虽然比之前小了些,但依旧稳健)和小泉、药老低声讨论解药细节的声音中悄然流逝。苏婉清安排好了外围的警戒和物资,也坐在一旁,借着夜明珠的光芒,仔细翻阅着一些苏家传来的情报卷宗,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更久。
角落里,那持续了相当长时间的“呼噜交响曲”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一个格外响亮、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的鼾声,然后……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一声绵长的、带着困惑和满足的叹息:“唔……”
这细微的变化,瞬间吸引了洞内所有人的注意!
小泉和药老立刻停止了讨论,苏婉清也猛地抬起头,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角落。
只见阿蛮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覆盖在他身上的薄毯滑落些许,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肉虬结的臂膀。他缓缓地、有些费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铜铃大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和惺忪,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没有焦距地在洞顶逡巡了片刻,然后才慢慢转动眼珠,看到了围拢过来的三张熟悉又带着急切关切的脸。
“阿蛮!你醒了?!”小泉第一个扑到床边(其实就是铺着厚厚干草的地铺),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如释重负,他仔细打量着阿蛮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那股不祥的青黑之气已然尽褪,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憨直,只是略显虚弱。
药老也挣扎着凑近,伸出枯瘦的手搭上阿蛮的腕脉,仔细感应了片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脉象虽虚浮,但平稳有力,毒素已清,根基未损!好!好啊!这憨货,命是真硬!”
苏婉清也松了口气,俏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柔声道:“阿蛮,感觉怎么样?后背还疼吗?”
阿蛮似乎还在开机启动过程中,他愣愣地看了看满脸激动的小泉,又看了看捻须微笑的药老,最后目光落在巧笑倩兮的苏婉清脸上,眼神依旧有些发直。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劫后余生的第一句感言。是诉说背后的疼痛?是感慨死里逃生?还是表达对众人不离不弃的感激?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中,阿蛮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咕噜……”
那是肚子饿的叫声。
然后,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干瘪塌陷、正在发出抗议的腹部,眉头紧紧皱起,仿佛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他看向离他最近、眼神最关切的小泉,用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无比认真的语气,憨憨地问道:
“恩公……有……有烧鹅吗?”
“……”
山洞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小泉脸上的激动和关切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药老捻着胡须的手停在了半空,嘴角抽搐了一下。
苏婉清脸上的笑容瞬间破功,她赶紧用袖子掩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起来,发出极力压抑的、如同小老鼠啃东西般的“窸窣”声。
就连停在药老旁边打盹的鹦鹉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问惊醒了,扑棱着翅膀叫道:“烧鹅?!烧鹅?!笨蛋!笨蛋!”
阿蛮看着众人奇怪的反应,更加困惑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补充道:“就是……就是俺画在树上的那种,肥肥的,油光光的……俺梦见它了,可香了,刚想咬一口,就醒了……”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遗憾和委屈,仿佛没吃到梦里的烧鹅比背后挨了一掌还让他难受。
“噗——哈哈哈哈!”苏婉清终于忍不住,第一个笑出声来,她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飙了出来。
小泉也从石化状态中解除,他看着阿蛮那副认真追问烧鹅下落的憨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彻底松开,也跟着笑了起来,无奈地摇头:“你这家伙……差点把命都丢了,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找烧鹅……”
药老也忍俊不禁,虚弱的身体都笑得咳嗽起来,指着阿蛮笑骂道:“咳咳……你个……你个憨货!吃货投胎吗?!吓死老夫了,还以为你被打傻了呢!”
阿蛮看着笑成一团的三人,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更加茫然了:“俺……俺就问个烧鹅……你们笑啥嘛……俺是真饿了……”
得,熟悉的阿蛮,彻底回来了!
山洞内,劫后余生的凝重气氛,被这憨货一句“烧鹅”冲得烟消云散,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