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方势力因魔女会、戴因、丝柯克等人的闯入而陷入短暂的对峙与混乱之际,那个本该是风暴中心,却一度因重伤和背叛而被边缘化的身影 —— 凌叶,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战场的中心走去。
他没有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没有发出任何愤怒的咆哮,甚至没有去看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或是立场不明的旁观者。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上,无声地牵动着全场的心神。
随着他的移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
钟离握着玉璋护盾的手微微收紧,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影的雷光悄然收敛,目光落在凌叶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女皇则微微挑眉,显然在猜测他接下来的动作;就连一直挂着笑容的艾莉丝,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注视着他。
凌叶走到战场中央,停下脚步。他抬头望向高空,那里是天之执政曾经出现的方向,如今只剩下一片虚无。
所有人都明白,无论后来加入了多少势力,掺和了多少恩怨,这场大战最本质的核心,从未改变。
这是天之执政对凌叶这位异数的提前狙击,是为了阻止他那可能颠覆现有秩序的突破!
其他人,无论是相助还是阻拦,本质上都是被这场核心冲突卷入或被其吸引而来的。
凌叶自己又何尝不明白?他看着这群英荟萃的场面,心中唯有冰冷与自嘲。
人来得是差不多了……可又有几个,是真心站在我这边?
他的五行融合计划,在接连的重创、背叛和这彻底失控的乱局下,早已宣告破灭。
即便此刻他身边看似强者如云,但那维莱特为了枫丹与龙族,女皇为了至冬与颠覆天理,空为了深渊的伟业,钟离与温迪立场暧昧……
他们或许会因各种原因与执政为敌,但绝不会坐视他凌叶,这个体内封印着失控凶兽、前途未卜的饕餮,真正突破到一个无人能制的境界!
更让他警惕的是自己的身体,体内的饕餮意识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让他陷入失控的杀戮。
没有人愿意头顶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由疯狂与吞噬构成的利剑。
一旦他流露出真正要突破的迹象,他毫不怀疑,女皇的寒冰、空的深渊、乃至执政们的法则,会毫不犹豫地率先向他倾泻!
就连看似中立的魔女会,也绝不会容忍一个潜在的、可能毁灭世界的失控者完成蜕变。
没有人能为他担保,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饕餮的意识不会再次吞噬他的理智。
但是……
他不甘心啊!!!
凌叶抬起头,眼中不再是平静,而是翻涌着压抑了太久的痛苦、愤怒与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等这一天,等一个挣脱所有束缚的机会,等得太久太久了!
他只是一个意外降临此世的普通灵魂,也曾有过平凡的喜好,有着自己的小脾气。
初来时的迷茫尚未散去,迎接他的不是这个新世界的光明,而是至冬实验室里无尽的黑暗与折磨 —— 博士的针剂、魔神残渣的侵蚀、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好不容易凭借血脉与意志挣脱了那个地狱,可看到的天空,却是四位执政毫不留情的绝杀!
他还没有来得及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就被打落凡尘,险些形神俱灭!
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要活着!
想要像一个正常的生命那样,自由地呼吸,自由地行走,自由地去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可为什么?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那么多高高在上的存在,要拦在他的面前?要扼杀他这微不足道的愿望?要将他的命运牢牢攥在她们的手中?!
从实验室到执政的围杀,从饕餮的反噬到如今的众叛亲离、举世皆敌……他真的,已经累了。
“我真的累了……”凌叶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无尽的疲惫。
可这份疲惫很快就被汹涌的怒火与不甘取代,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从被实验的地狱里挣扎求生,到一步步凝聚力量对抗执政者,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绝不能在这一刻放弃。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回。
冰冷的实验台、伊斯塔露那跨越时间的绝杀之指、柔絮温柔的丹药与冰冷的背叛、影那毫不留情的一刀、还有眼前这一张张或冷漠、或警惕、或贪婪的面孔……
“凭什么我的命运要由你们决定?”凌叶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一丝黑色的气息从他周身悄然弥漫,那是饕餮意识被怒火唤醒的征兆。
他想起了被囚禁时的绝望,想起了差点被伊斯塔露抹杀时的恐惧,想起了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痛苦。
无尽的杀意与积压了数百年的恨意,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冲垮了他最后的理智堤坝!
他的双眸,彻底被一层浓稠如墨的阴影所覆盖,那阴影中,只剩下最纯粹的毁灭与疯狂!
“嗬……嗬……”他发出如同困兽般的低沉喘息,周身原本因重伤而萎靡的气息,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疯狂攀升,那并非五行融合的浩然之力,而是最原始、最暴虐的饕餮凶煞之气!
周围的强者瞬间感受到了这股变化,钟离立刻上前一步,岩元素力在凌叶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试图压制他体内的饕餮意识。
影握紧薙刀,警惕地盯着凌叶,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失控;艾莉丝也收起了笑容,手中的魔法杖泛起淡紫色的光芒,显然做好了干预的准备。
凌叶感受到了周围的戒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翻涌的杀意与饕餮意识。
黑色的气息渐渐消散,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我不会放弃的。”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或许会失控,或许会成为你们眼中的威胁,但我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命运落入他人手中。”
凌叶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 他不仅要对抗天理,还要应对身边人的猜忌与可能的反水,更要压制体内随时可能爆发的饕餮意识。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咬着牙走下去,他不再去想什么计划,不再去权衡什么利弊。
既然这个世界不容他活,既然所有人都要与他为敌——
那便……
吞了这一切吧!
最后的理智弦音,铮然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