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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髓炸出“杀”字,冻结于熵之琥珀。

一寸刀悬诗魂,守护者沦为凝固虫豸。

白光湮灭,银杏成灰烬雪,青铜泣熔金。

“动则坍缩!”法则钉死时空,怒火焚心。

琉璃臂撕裂共鸣,神经啸叫:动!动!动!

施虐者啐下铜钱,朱门闭锁深渊。

琥珀裂,冷汗如瀑,肺叶刮刀——挣脱即虚脱。

信念边缘,锋刃淬入骨髓——守护之重,痛过万仞高山。

“死!”

这个字眼不是思考的结果,是直接从骨髓深处炸出来的。纯粹。炽烈。像一颗烧熔了理智外壳的铅弹,轰然贯穿所有对系统的忌惮、所有对历史崩塌的恐惧!视野里,那张油腻肥硕脸上的狞笑,那柄横刀冰冷的刀尖距杜甫咽喉不足一寸的死亡刻度,那跪在污秽肉糜和碎骨渣滓中、绝望闭目、仿佛灵魂已先于肉体凋零的灰败侧影——都成了引燃这颗铅弹的最后一点火星。

杀!

肌肉在指令抵达神经末梢前就已绷紧如满月强弓的弦!每一束纤维都在无声咆哮,积蓄着足以碾碎骨头的毁灭力量。腰间那柄短匕在鞘中嗡鸣,渴望着撕裂皮肉,痛饮那肥猪颈动脉里喷溅的滚烫血浆!左脚跟狠狠碾碎脚下冻得铁硬的土块,膝弯如弹簧压缩到极致,身体像一张引而未发的弩,即将把我这支淬毒的复仇之箭,射向那片人间炼狱!

动!

就在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即将从足跟、腰胯、肩背层层传导、炸裂开来的前一毫秒——

嗡!

不是声音。是空间本身发出的、源自宇宙最幽暗基底的呻吟。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力量骤然降临。

不是砸落,不是束缚。

是凝固。

像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绝对零度的琥珀,瞬间将我浇筑其中。不是物理的锁链,更像是构成我存在的空间本身,被一只漠然的神只之手,蛮横地、永久地钉死在了“此刻”。

动啊!

身体凝固。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都在疯狂地想要执行那个杀戮的指令!神经电流在狂奔,在每一个突触间爆出蓝色的火花!肌肉纤维在无声地、撕裂般地颤抖,积蓄的力量无处宣泄,反噬自身!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封闭的血管里冲撞奔突,发出沉闷的咆哮!可我的身体,纹丝不动。

连一根手指的抽搐都没有。

甚至连眼球,都无法转动分毫。

视野,在绝对的禁锢降临的同一时间,被彻底撕碎、淹没。

视网膜仿佛被粗暴地塞进了一台超载运转的粒子对撞机中心。刺目的、纯粹的白光——没有任何温度,却带着灼烧灵魂本质的冰冷——如同亿万颗超新星在同一瞬间完成从诞生到寂灭的轮回!这白光并非实体,却带着湮灭一切形态的意志,瞬间吞噬了猩红的怒火、扭曲闪烁的梵文“60”、门吏那张令人作呕的狞笑、杜甫灰败绝望的身影、朱红的大门、狰狞的石狮、森冷的高墙……世界的一切形态、一切色彩,都在绝对的白炽中被蒸发、解离、归于混沌的虚无!

在这纯粹毁灭的白光中,狂暴的数据流如同亿万条冰冷的铁灰色毒蛇,翻滚、纠缠、互相噬咬!它们没有意义,只是纯粹混乱的象征,是熵增洪流的具象,是秩序崩塌前最后的疯狂呓语。它们在我的视觉神经里横冲直撞,带着能将灵魂彻底搅成量子尘埃的威能。每一个破碎的数据碎片都在无声地尖叫着同一个冰冷的审判:湮灭!秩序崩解!维度坍塌!

感官彻底错乱。

我“看”不到外界了。

却又被一种超越五感的、冰冷的、全方位的“感知”强行塞入意识。

时间,像粘稠的、凝固的黑色糖浆,每一个瞬间都被拉长到令人发疯的永恒酷刑。

我“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是意识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扯出来,投射、放大、锁定。

院墙之内,右侧。

那棵在冬日里依旧傲然挺立、满树金黄扇形叶片如火焰燃烧的百年银杏。

就在禁锢降临的同一微秒,它那灿烂的生命之金——没有枯萎的过程,没有凋零的飘落——是瞬间!

从最耀眼的辉煌,骤然褪尽所有色彩,转为毫无生机的、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灰!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抽走了它全部的生命力。

然后,无声无息地,每一片叶子,在同一刻,化为了最细最细的粉尘。没有声音,只有意识层面感受到的、万物凋零的尖啸。

慢镜头。

死灰色的粉末之雪,从凝固的、如同石化标本般的枝干上剥离,以一种违背所有物理定律的、极度缓慢的姿态,无声地弥散开来。它们没有飘落,只是悬浮着,弥散着,如同亿万只死去的尘埃精灵,在绝对寂静的真空中跳着最后的、诡异的葬舞。未及落地,便已在凝固的空气里彻底消散,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那虬结苍劲的树干、奋力伸展的枝桠,也在这灰色的雪中迅速干瘪、朽败、化为粉末,顷刻间只余下一截指向阴霾天空的、枯骨般的残骸,无声诉说着存在的彻底抹除。

我“闻到”了。

一股浓烈的、金属被极致高温熔化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灼热腥气,混着另一种……仿佛无数承载着文明智慧的书籍、竹简、绢帛在瞬间化为飞灰的焦糊味,蛮横地冲入我的意识,彻底取代了之前那令人作呕的狗食盆腥臊。这是文明被焚毁的气息。

意识被那股冰冷的力量强行拽向庭院左侧。

那尊造型优雅、线条流畅的青铜鹤形灯台。

毫无征兆。

它那引颈向天、姿态孤高的鹤首,从最精致的喙尖开始软化、扭曲。坚硬的、历经岁月洗礼的青铜,像被无形的、来自星核深处的熔炉瞬间加热,失去了所有的刚性和形状,变成了一种粘稠的、炽亮得如同地狱熔岩的金红色液态金属!

粘稠的、熔融的液态金属,沿着鹤颈优美的曲线、鹤身流畅的弧度,以一种令人心悸的缓慢速度流淌下来。滴落。

嗤——嗤——

每一点金红的熔液,带着足以焚化万物的温度,滴落在下方冰冷的、历经无数脚步踏磨的青石板上,都发出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淬火般的声音。仿佛地狱恶魔的嗤笑。白灼的蒸汽瞬间腾起,带着金属熔融特有的刺鼻气味。熔液在接触石板的刹那,迅速失去光泽,凝固、变黑,留下一个个丑陋的、不规则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的金属瘤结。空气被这极致的高温灼烤得剧烈扭曲变形,光线折射出光怪陆离的波纹。

铜鹤在熔化。缓慢而不可阻挡地熔化成一条垂死的、流淌着金色血液的熔岩之蛇!它的优雅,它的存在,都在被这无形的熵火吞噬、解构!

这一切,都在那粘稠如糖浆的、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里发生。无声的死灰之雪,垂死的熔岩之蛇,共同构成一幅超越人间理解的、冰冷而怪诞的末日图景,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成为熵增临界最直观的恐怖具象。

就在这视觉与感知的炼狱里,那冰冷、疲惫、毫无感情,仿佛穿越了无穷时空长河、见证了无数文明兴衰的古老语言,直接在灵魂最核心的烙印处炸响:

“熵增临界!”

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柄万钧巨锤,裹挟着冻结星辰的寒意,狠狠砸在我的意识核心!思维被砸得粉碎,又强行粘合。

“观测者锁定!”

意识在巨锤下剧烈颤抖,发出濒临崩溃的呻吟,几乎要被这无形的力量彻底撕裂!

“维度稳定性遭受致命扰动!”

冰冷的宣告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灵魂上刻下毁灭的印记。

“……动则维度坍缩!” (materiam non perire, ordinem ruere... 物质不灭,秩序倾颓……)

破碎的拉丁文碎片如同尖锐的冰棱,伴随着古老语言的余音,狠狠扎进早已混乱不堪的思绪,带来更深层的、源自法则本身的恐惧。

“强制僵直!!!”

最后四个字,如同最终的、不容上诉的死刑判决,带着碾碎一切反抗意志的绝对力量,轰然落下!意识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琥珀。

亿万年前,一滴滚烫的树脂滴落,将一只振翅欲飞的虫豸瞬间包裹、凝固。它的挣扎,它的恐惧,它生命最后瞬间的绝望,被永恒定格在那透明的坟墓里,成为时间长河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我就是那只虫。

被冻结在绝对冰冷的时空琥珀中。被无形的法则之手,钉死在历史进程这块冰冷的铁砧上。

无法移动一丝一毫。

连最轻微的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胸膛像是被无形的万仞高山死死压住,每一次试图汲取氧气的努力都带来肺叶被无数钢针穿刺般的剧痛,窒息感如同冰冷的、粘稠的沥青,从四肢百骸涌向大脑,试图溺毙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

我能“看到”外界。

那柄横刀冰冷的刀尖,依旧稳稳地、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余裕,虚指着杜甫的咽喉。刀尖反射着庭院里熔岩般流淌的铜鹤光芒,那一点跳跃的金红,如同地狱深渊中睁开的恶魔独眼,冰冷地注视着猎物。

杜甫闭着眼。他的头深深低下,脖颈完全暴露在那一点金红之下,脆弱的喉结在污秽中微微颤动。那张饱经风霜、刻满忧患沟壑的脸上,此刻没有愤怒,没有屈辱,没有悲悯,只有一片彻底的、死寂的灰败。仿佛灵魂早已被这极致的屈辱抽离、碾碎,只留下一具等待解脱的躯壳。几缕花白的头发被油腻的肉糜粘在溅满污物的额角,随着他最后一点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气息,无意识地颤抖着。

门吏的胖脸上,那戏谑残忍的笑容更加扭曲、更加肆无忌惮。他显然看不到庭院内那无声上演的枯朽与熔流的末日景象,他的世界只有眼前这个被他亲手踩进泥泞最深处的“大诗人”。他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闪烁着病态的快意光芒,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黑烂牙。欣赏着杜甫这濒死的、彻底的绝望,是他此刻最甘美的食粮。他甚至伸出肥厚的、沾着油光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结滚动,似乎在吞咽着杜甫破碎的尊严。

我能“听到”声音。

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得如同史前巨兽临死前踏碎大地的挣扎!声音在密闭的胸腔内回荡、放大,震得颅骨嗡嗡作响,带着灵魂即将被挤出躯壳般的剧烈回响。这心跳声是体内唯一能对抗死寂禁锢的、绝望的战鼓!

血液在封闭的血管里奔涌咆哮!那是被困在千仞堤坝之内、积蓄了毁灭性能量、即将决堤的岩浆洪流!滚烫!狂暴!充满了碾碎一切阻碍的力量,却被无形的、冰冷的堤坝死死拦住,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血管壁在高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牙齿在口腔深处死死咬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是极致的愤怒咬合在绝对禁锢的冰冷铁砧上,牙釉质似乎都在悲鸣,几乎要碎裂崩飞!

骨骼在哀鸣,肌肉在无声地撕裂!每一寸身体都在承受着两种极致力量的疯狂撕扯:一边是毁灭一切的、焚尽八荒的怒火;一边是冻结时空、碾碎意志的绝对禁锢!身体就是最惨烈的战场,每一寸神经都在无声地尖叫,濒临彻底的崩溃!

动啊!给我动啊!!!

无声的嘶吼在凝固的身体里、在沸腾的血液中、在撕裂的神经末梢疯狂震荡!像亿万头被无形锁链勒住咽喉的洪荒凶兽,在灵魂深处发出足以撕裂维度壁垒、却无法传递出一丝一毫的咆哮!这咆哮在体内循环、冲撞,带来更深的痛苦与绝望!

放开我!!子美!!!!!

左臂!那条该死的、如同诅咒标记般的琉璃化左臂!

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爆发!不是之前那种冰针攒刺的警告,是真正的、仿佛要将肢体从躯干上硬生生扯下来的撕裂感!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冰冷的手,正抓住那片半透明的琉璃区域,狠狠地向四面八方撕扯!要将这“异物”、这“代价”的象征,从我的存在中彻底剥离!

剧痛如同淬了神经毒液的匕首,狠狠扎进大脑皮层最敏感的区域,疯狂搅动着本已濒临崩溃的神经。它像是对我暴怒最恶毒的嘲弄——你越是想冲破这琥珀的牢笼,你自身的存在就越发接近崩解的临界!这剧痛又像是对这禁锢状态的诡异“共鸣”——你被冻结在时空的琥珀里,而你的左臂,正在被这冻结的力量从内部撕碎!

视线,或者说那被强行锁定的“感知”,死死聚焦在那一点冰冷的刀尖上。

距离。不足一寸。这个微小的距离,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成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

时间,在绝对的禁锢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酷刑般的煎熬。刀尖悬停着,如同悬挂在命运脖颈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闪烁着死寂的寒光,随时可能落下,斩断一切。

门吏脸上的戏谑在凝固的时间里凝固成永恒,每一道油腻的褶皱,每一颗黑痣上顽强探出的粗硬黑毛,都清晰得纤毫毕现,刻印着人性最深处的丑恶。他在等待,耐心地、残忍地等待。等待杜甫彻底崩溃,精神彻底瓦解;或者等待自己那点施虐的耐心耗尽,刀尖轻轻向前一递。

杜甫闭目等死的姿态,像一根烧红的、带着倒刺的铁钎,狠狠捅穿我的心脏,然后残忍地、缓慢地旋转搅动。每一次搅动,都带出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信念。

守护?

守护的意义是什么?这个支撑我从尸堆爬起、穿越腥风血雨、直面系统警告的信念之柱。

守护者连自己拼了命要保护的人,在眼前被凌辱、被威胁、即将被杀都无能为力?连动一动手指,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都做不到?

我像个什么?

一个可笑的、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观众?一个被迫观看一场精心策划的虐杀表演的囚徒?一个连自己身体都无法支配的、彻头彻尾的废物?

这他妈算什么守护?!

系统的规则?

冰冷的机器?漠视个体苦难的宇宙法则?

它口口声声维护的,是历史?还是那虚无缥缈、却可以无情碾碎每一个具体鲜活生命的、名为“秩序”的冰冷神只?它禁锢我的身体,也像一道从天而降的冰冷铁闸,轰然落下,砸在我一直艰难维系的那点“侠义”、“守护”的信念之上!将这信念砸得粉碎!

虚无。

一种比死亡更冰冷、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感觉,如同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缓慢而坚定地从意识的深渊淹没上来。不是身体的无力,那是早已习惯的战场常态。这是信念的崩塌。是守护的意义被这熵增临界的琥珀彻底冻结、暴露在毁灭性的熵流白光下后,显露出的脆弱本质和可笑幻影。

那柄悬停的刀。那张灰败绝望的脸。那张凝固的戏谑狞笑。

左臂撕裂灵魂的剧痛。心脏擂破胸腔的狂暴挣扎。血液奔腾咆哮的无声呐喊。

银杏死灰的粉末在无声弥漫。铜鹤熔化的金液在缓慢滴落。冰冷的系统警告在灵魂深处反复震荡,如同丧钟:动则维度坍缩!

时间在凝固中煎熬。每一秒都像在烧红的刀尖上赤足行走,每一瞬都在以最残酷的方式拷问着存在的意义。守护与被守护,保护者与被保护者,在此刻被压缩成一个无法挣脱、也无法理解的悖论牢笼。我是景崴。一个穿越者,一个保镖,一个被名为“守约”的系统禁锢在时空琥珀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道”在面前被践踏、被毁灭,却连一声愤怒的咆哮都无法发出的——琥珀困虫。熵的临界点,亦是守护者信念的湮灭深渊。

时间,在那琥珀般的凝固中,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酷刑般的煎熬。每一秒,都像永恒般漫长,每一刹那,都充斥着无声的尖叫和信念被碾碎的回响。那柄悬停的刀尖,杜甫灰败的脸,门吏凝固的狞笑,左臂撕裂的剧痛,心脏狂暴的擂动,血液沸腾的咆哮,银杏的死灰,铜鹤的熔流,冰冷的警告……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凝固的维度里,构成一幅无声的、令人窒息的炼狱图景。

守护者?笑话。琥珀困虫罢了。

就在这极致的压抑几乎要将我的意识彻底碾碎、灵魂沉入虚无深渊的那一刻——

变化,发生了。

不是来自我,也不是来自系统。

来自外界。

门吏脸上那凝固的、病态满足的狞笑,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或者说是某种“意兴阑珊”的情绪,掠过他那双浑浊的三角眼。他欣赏够了。欣赏够了眼前这个曾经名动京华的“杜拾遗”,如今像一滩烂泥般跪在自己脚下,连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都消失殆尽。死亡,对这种彻底崩溃的灵魂来说,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乐趣。

他握着刀柄的肥手,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分。那悬停在杜甫咽喉不足一寸的冰冷刀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轻蔑,向后移动了半分。

“啧……”一声模糊不清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咂嘴声,仿佛穿越了凝固的时空屏障,微弱地传入我几乎停滞的意识深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

紧接着,那柄象征死亡的横刀,被门吏用一种极其随意的姿势,“锵啷”一声,插回了腰间的鲨鱼皮鞘里。动作懒散,甚至带着点敷衍。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摧毁一个人灵魂的凌辱,不过是午后一场微不足道的消遣。

“晦气!”门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那口痰不偏不倚,落在杜甫跪着的膝盖旁边,溅起一小点浑浊的泥浆。他拍了拍手,像是在掸掉什么看不见的灰尘,眼神轻蔑地扫过杜甫如同石雕般僵硬的身体。

“赏你的棺材钱,收好了!”门吏的声音恢复了之前那种洪亮刺耳的调子,充满了刻意的施舍和嘲弄。他从怀里摸索着,掏出半吊铜钱——那粗糙的麻绳串着几十枚边缘磨损、沾着油污的开元通宝。他看也不看,手臂随意地一扬——

哗啦!

那半吊铜钱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带着冰冷的金属撞击声,散乱地砸落在杜甫蜷缩的身体上!几枚铜钱滚落在沾满肉糜和油污的冰冷石板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如同最后的、冰冷的嘲笑。

门吏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肥硕的身躯转动,油腻的袍角带起一阵浑浊的风。他朝着那扇低矮的侧门走去,嘴里骂骂咧咧,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这片死寂的空间:

“……真他娘的败兴!骨头软得跟面条似的,连点挣扎劲儿都没了,杀你都嫌脏了老子的刀!滚吧!趁老子还没改主意!”

吱呀——哐!

低矮的侧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为这场尊严的处刑画上了休止符。也将门外那个绝望的灵魂,彻底隔绝在朱门之外,隔绝在冰冷刺骨的现实之中。

禁锢,解除了。

就在那扇门关上的瞬间!

嗡——!

那股将空间本身都凝固的、冰冷到骨髓深处的巨力,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力量回归身体,带着一种虚脱般的沉重感,如同刚从万米深海中挣扎上岸。压抑到极限的呼吸猛地冲破喉咙,我大口地、贪婪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把小刀,狠狠刮过灼痛的喉咙和肺叶,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

“咳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身体从那种极致的僵硬中释放出来,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虚弱和颤抖!冷汗!不是细密的汗珠,而是瞬间涌出的、如同瀑布般的冰冷液体,从每一个毛孔里疯狂渗出!仅仅一息之间,贴身的粗布内衫就被彻底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冰冷,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眼前因剧烈喘息而阵阵发黑,金星乱舞。耳朵里充斥着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喉头滚动,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涌了上来,又被我死死咽下——那是咬碎牙关、极致压抑带来的内伤。

视野逐渐清晰,但世界依旧在微微晃动。

大门前,只剩下一片狼藉。

散落的铜钱在污雪和泥泞中反射着冰冷的光。

那只巨大的獒犬食盆翻倒在地,暗红色的肉糜、碎骨、油脂和冰冷的雪泥混杂在一起,流淌成一滩令人作呕的混合物。那只巨大的獒犬似乎对主人的离去毫不在意,依旧低着头,伸出猩红的长舌,慢条斯理地舔食着盆边和地上的碎肉,发出湿漉漉的“吧嗒”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而在那摊污秽的中心。

杜甫。

他就那样跪着。

姿势和我被禁锢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他身上从未流动过。他的头深深地垂着,几乎要埋进胸前那片混合着肉糜、油污和泥雪的肮脏之中。身体不再颤抖,不再抽动,像一尊彻底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只有几缕花白的头发,在刺骨的寒风中,随着他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极其轻微地飘动着。像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最后的微光。

他没有去捡那散落在身上和地上的、如同施舍般的半吊铜钱。那些沾着门吏手汗和油污的铜钱,散落在他褴褛的衣袍上、冻得青紫的手背上、冰冷的石板上,像一枚枚冰冷的耻辱烙印。

他就那样跪着。

一动不动。

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将他遗忘。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摧毁任何人心智的凌辱,从未发生。又或者,他残留的意识,已经无法理解“起来”这个指令。

我靠在冰冷的土墙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和喉咙的灼痛。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左臂那撕裂般的剧痛,在禁锢解除后并未立刻消失,而是转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持续的麻木和虚弱感,琉璃化的区域似乎更加透明了些,边缘模糊不清。

视野右下角,那猩红的[74\/100]依旧冰冷刺目,但边缘蠕动的暗红,仿佛在刚才那场极致的熵增临界中,吸饱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变得更加深沉,如同凝固的血痂。

我看着他。

看着那个跪在污秽中、仿佛已经死去的杜甫。

胸口的沉闷感如同压着千钧巨石,比左臂的剧痛更甚。喉咙发紧,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冲出去,把他从那摊污秽里拉起来,想对他说点什么,想擦拭掉他脸上的污物……

但双脚如同灌了铅。

不仅仅是身体的虚弱。

是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

我亲眼见证了尊严被践踏成脚下最卑微的泥泞。我亲身体会了那种守护者连保护对象在自己面前被杀都无能为力的绝对无力。我理解了“守护”二字的沉重,以及它所蕴含的、近乎残酷的悖论。

保护他的性命,或许拼尽全力尚有可能。

但守护他那颗饱受摧残、濒临破碎的诗心呢?

守护他那份历经磨难、却始终未曾完全熄灭的对这世界的悲悯与希望呢?

这种守护,其艰难,远超保护肉身不死。这种无力感,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比这长安城铅灰色的、缓缓压下的沉重暮色,更加令人窒息。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碎雪,打着旋儿,掠过空旷的地面,吹拂着杜甫褴褛的衣角,也吹过我冰冷汗湿的额头。那风声,像无数个来自深渊的叹息,又像是对这无声炼狱最后的、无情的嘲弄。

朱门紧闭。

深渊犹在。

而我,刚从琥珀中挣脱的困虫,站在暗影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守护”二字的边缘——那边缘,竟是如此冰冷而锋利,割得灵魂生疼。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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