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立刻执行!
余扬和孟渝淞迅速收拢还能战斗的队员,与希望基地残存的武装力量汇合,组成了一支约一百五十人的战斗护卫队。他们必须一边抵挡不断从侧面和后方袭来的丧尸,一边引导、保护着惊慌失措、步履蹒跚的两千多名平民,开始向东方进行战略转移。
郑一闻规划出的路线如同一条在尸潮缝隙中蜿蜒的毒蛇,尽可能利用复杂的地形、废弃的村庄、干涸的河床来规避丧尸主力的直接冲击。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小股的丧尸、零散的变异体、以及从山林中不断涌出的新的威胁,如同附骨之疽,时刻骚扰着这支庞大的、脆弱的队伍。
“前方五百米,废弃矿场,可以利用复杂地形暂时摆脱追兵,但内部可能有塌方风险,注意警戒!”
郑一闻的声音通过单兵通讯器,传达到每一个小队长的耳中。
孟渝淞带领他的小队作为先锋,率先进入矿场区域清理潜在威胁。他的武士刀再次饮血,在昏暗的矿洞和堆积如山的矿渣间,与潜伏的丧尸展开无声而致命的搏杀。他的动作依旧凌厉,但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了体力的极限。
“右侧山坡,有尸群滑落!数量约五十!周盛!”余扬的声音响起。
制高点上的周盛沉默地调整枪口,沉闷的狙击枪声次第响起,精准地将那些从山坡上滚落的丧尸在半空中点杀,为下方行进的人群清理出安全通道。
姜楚星的机动小队则如同救火队员,哪里出现险情就冲向哪里,用精准的射击和灵活的格斗,扑灭着一次次小规模的渗透和突袭。
平民的队伍中,哭泣声、催促声、摔倒后的惊呼声不绝于耳。战士们不仅要战斗,还要不断安抚民众,帮助老弱妇孺,维持着队伍最基本的秩序。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
郑一闻在主控室里,眼前的屏幕分成了多个区域,显示着队伍的整体行进轨迹、各个小队的实时状态、卫星扫描的尸潮动态、以及无人机传回的前方地形画面。他的大脑如同超载的cpU,处理着海量的信息,不断微调着行进路线,预警着潜在威胁。
“注意!无人机侦测到你们一点钟方向两公里外,有大规模尸群正在横向移动,按照目前速度,预计一小时后可能与你们的前进路线交汇!建议加速通过前方开阔地,进入左侧丘陵地带!”郑一闻的声音带着急切。
队伍立刻加快了速度,疲惫的人们咬紧牙关,在战士们的催促和搀扶下,拼命向前奔跑。身后,是隐约可闻的、如同海潮般的丧尸嘶吼声。
黄昏降临,天色渐暗。队伍已经行进了数个小时,人困马乏。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一片相对易守难攻的乱石滩进行短暂休整,四个小时。
战士们轮流警戒,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体力。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血味和绝望的气息。
深夜的乱石滩,寒气渐重。篝火的光芒在孟渝淞冷峻的侧脸上跳跃,却化不开他眉宇间那层因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凝结的冰霜。他靠坐在巨石背风处,膝上横着那柄饮血无数的武士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缠绕的、已被血渍浸染得深暗的缠绳。
“……方圆五公里内,未发现大规模尸群聚集迹象,但零散丧尸活动频繁,请保持警惕。”
耳麦中,郑一闻汇报完周边敌情后,那一个无法抑制的、带着浓浓倦意的哈欠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孟渝淞几乎没经过思考,手指已经下意识地将通讯频道从公共线路切换到了仅限他们两人的私人加密频道。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比平时低沉了些许,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温和的质感:“困了?” 这话问出口,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愣,这不像他平时会说的废话。
频道那头安静了两秒,才传来郑一闻有些含糊又带着点慌忙掩饰的声音:“还……还好。”
紧接着,是几声刻意放轻、却又清晰可闻的深呼吸,仿佛在努力驱赶睡意。然后,通讯里就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透过冰冷的电磁波,在彼此的耳边萦绕。这种无声的连接,在这种生死未卜的绝境中,竟生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错觉。
孟渝淞没有催促,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那规律的、轻微的呼吸声,仿佛能想象出通讯那头,郑一闻强撑着眼皮、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数据流的模样。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贪恋这点微不足道的、属于“日常”的声响,与周遭死亡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孟渝淞以为对方可能撑着撑着真的睡着了的时候,郑一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打破了这片默契的沉默:“孟渝淞……”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犹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孟渝淞本以为已经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他握着刀柄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生气?
当然生气。
气那块木头眼里只有代码和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刘铭,气他对自己所有的特殊对待都视若无睹,更气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亲吻可能只是一个可笑的误会。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句冰冷的“没有”,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自己一贯的冷漠和尊严。但那两个字在喉咙里滚动了几下,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着这块完全不在状态的木头,否认有什么意义?
他根本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