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寿这般举动,我不禁失声惊呼:“曹大人,这是所为何事!”
心急如焚之下,脚步匆匆,赶忙上前,欲将他搀扶而起。
然而,他却伏地不起,口中喃喃:“是下官这张不知轻重的嘴,信口胡言,犯下这大不敬之罪,还望殿下严惩不贷。”
我微微蹙眉,心中满是无奈,轻叹一声:“不知者无罪,你又何苦这般苛责自己,如此反倒叫我局促不安,如坐针毡。
罢了罢了,快些起身吧!”
曹寿一脸憨态,愣愣地望着我问道:“殿下,真的不治我的罪了?”
我忍不住 “噗呲” 一笑,眉眼弯弯说道:“你本就无罪,又何来治罪一说呢。”
孙兴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将曹寿扶了起来。
待我们四人依次落座,曹寿满脸疑惑,开口问道:“听闻殿下在转运司内尽享安乐,悠然自得。
怎的今日却身着孙大人家下人的衣裳,出现在此处?”
他话音刚落,未等我回应,便又迫不及待地追问:“殿下亲临这粮仓,必定是有要事。
莫不是这粮仓出了变故?
可我一直在此悉心守护,并未察觉任何异样啊。”
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信州粮仓确实出了事,仓内谷物被盗了。”
曹寿瞬间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紧紧盯着我。
接着眉头紧皱,焦急问道:“这怎么可能?
我们此处一个时辰便轮岗一次,防守严密,如铁桶一般。
绝不可能有人能将粮食谷物盗走。
而且,仓内每日巳时与亥时,都有守兵前去仔细巡视,怎会粮食被盗呢?”
我赶忙出声安抚曹寿那焦急万分的情绪,便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
我本是来信州游玩,点天灯那晚,有个幼童赠予我一个摩睺罗。
结果,我不慎将那摩睺罗打碎,竟从里面发现了一片写有藏头诗‘粮仓被盗’的竹片。
此事干系重大,我担心情况属实,于是便与挚友一同趁着夜色,秘密探查粮仓。
果不其然,在仓内发现有十多个陶罐,敲击之声异常。
我这挚友来自江湖,见识广博,知晓诸多奇闻轶事,便与我讲述了一桩民间地窖粮食被盗的案子。
我暗自思量,盗粮之人会不会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作案。
于是,昨夜我们再次前往粮仓探查。
不出所料,让我们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如今,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便请钟大人与孙大人联手,精心演绎了一出好戏,只为迷惑那些潜藏在暗处的贼人。
我也深知,这粮仓之内存储的粮食,平日里不会轻易搬动,所以你们未曾察觉异样,也是情有可原。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将那群盗粮贼子一网打尽。”
曹寿听完,渐渐平复了之前激动的情绪,然后问道:“敢问殿下,如今我们该如何行事呢?”
我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笑道:“我知道你如今心中尚有疑虑,不如我们移步到仓内,一探究竟如何?”
曹寿立刻点头应允:“那就有劳殿下一同前往了。”
于是,我们四人一同离开了办公之地,踏入仓内。
此时,天色大亮,阳光倾洒进仓内,光线充足。
我径直走到那晚做了标记的陶罐前,伸出手指,轻轻叩击。
果然,那空洞的回响瞬间让孙兴与曹寿震惊不已。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究竟是如何盗的粮?”
我对着上官连城微微点头示意,他大步向前,运起内力,轻而易举地将陶罐抬起。
刹那间,陶罐之下的木塞显露出来,将其挪开后,一个黑乎乎的圆洞在原本陶罐的位置赫然呈现。
此时,孙兴恍然大悟,惊叹道:“他们竟是用这般手段偷盗的!”
接着,他又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问出了我之前问过上官连城同样的问题:“那他们是如何精准地算出陶罐的位置呢?”
听罢,我领着他们来到蜀黍区,俯身将一个散落在地的麻袋移开,接着说道:“他们在此处开了孔,便于窥探陶罐的位置,然后再精确计算出该从何处往上挖掘。”
孙兴与曹寿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满满的震惊,能用如此巧妙方法盗粮之人,当真是心思缜密,手段高明!
而后,我对着他们二人问道:“这粮仓如此广袤,绝非几步便能丈量清楚。
那贼子必定曾经来过这粮仓之内。
此地除了守军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来过?”
他们二人听闻,皆是摇了摇头。
然后曹寿说道:“此地乃是重中之重,关乎民生社稷,闲杂人等绝无可能入内。”
我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只有守军以及孙大人的手下能够进入。
孙大人办理交接是在上月,那定不可能是你带来的人所为。
毕竟,挖地道这般浩大工程,绝非月余便能完成。
如此看来,嫌疑最大的便是这守军了。”
说到此处,曹寿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我见二人皆沉默不语,于是又继续说道:“这守军若是出了问题,可就不太好查了。
曹大人,你对这些守军是否都知根知底呢?”
曹寿立刻点头,肯定道:“人都是我们招募而来的,他们的身家背景,我自是了如指掌。”
听罢,我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军中可有喜好赌博之人?”
曹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那家世与粮铺商行有关联的呢?”
曹寿再次摇头,解释道:“那些开粮铺商行的,怎会舍得让自家子弟来当这辛苦的守军。”
我略作思忖,又问道:“那有没有曾经做过淘沙官的呢?”
曹寿一脸疑惑,重复问道:“淘沙官?”
我点了点头,解释道:“若想要精准地挖掘地道,那么民间的能工巧匠之中,唯有淘沙官有这等本事。
据我所知,这淘沙官的技艺几乎是代代相传,如此这手艺才得以延续,不至于失传。
毕竟,这淘沙官并非什么光明正大的职业,一旦被抓,必定会受到严厉惩处。”
听罢,曹寿沉思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缓缓开口说道:“这守军之中,并无淘沙官。
只是下官依稀记得,曾经有一守军,他的父亲好似是淘沙官。
当时事发之时,那守军为了保住这份差事,与他的父亲断绝了关系,划清了界限。”
曹寿话音刚落,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意识到,此人便是盗粮案的关键所在,于是急切地问道:“那这人如今还在守军之中吗?”
曹寿摇了摇头说道:“一年前,他说要去别的城池当赘婿,便辞去了这份差事。
当时我们还都拿此事打趣他呢!
殿下,您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他所为?”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他必定不是主谋。
若要从外间挖掘地道通到这粮仓之下,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
如你所说,他并非出身富庶之家,那便极有可能是与人合谋。
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先将这窥探的孔扩大。
而后,通过这里下到地道之中,先探寻清楚这地道的出口究竟在何处。”
曹寿与孙兴皆是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曹寿便匆匆离开了仓内,去寻找铲子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