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接过那明黄的圣旨,一刻也不敢耽搁,即刻便离皇宫,前去寻觅姬月。
彼时,姬月早已准备妥当,一辆马车静静停在一旁,车上装满了旅途所需的吃食。
见我到来,他微微颔首示意。
待我登上马车,便急切地说道:“姬月,快马加鞭,赶回浙东,一刻也不能停歇。”
姬月闻言,轻轻一甩马鞭,骏马嘶鸣,马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路途颠簸,待腹中饥饿之感袭来,我匆匆吃了些食物,便躺在马车之上。
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倦意渐渐将我淹没,很快便沉沉睡去。
毕竟,按这行程,抵达浙东之时,应是子时了。
六个时辰转瞬即逝,终于,浙东的城门映入眼帘。
我未做丝毫停留,径直前往安抚司。
胡安抚使早已在那里翘首以盼,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见我归来,他急忙迎上前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殿下回来了?判下来了吗?”
我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圣旨已下,明日巳时,将大狱中的人提至刑场,届时便在刑场宣判。
对了,吩咐安抚司的士兵们,将王家、苟家、曹家三家的九族,也全部押至刑场。”
胡安抚使恭敬地应道:“诺。”
我又道:“本宫先走了,还要去通知胡知州。”
“那下官便不留殿下了。”
胡安抚使微微欠身,目送我离去。
离开安抚司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往知州府衙。
胡知州同样在府衙中焦急等待着消息。
我将明日巳时带犯人至刑场之事告知了他。
待一切安排妥当,我终于可以回到临时居住的府邸。
还未踏入府门,欢声笑语便传入耳中。我心中不禁疑惑,这般夜深,她们怎么还未休息?
刚迈进府门,娘子们惊喜的呼喊声便此起彼伏:“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我定睛一看,三百多名娘子皆未休息,她们齐聚在院子里,正热烈地闲聊着。
我满脸诧异,问道:“你们怎么都不去休息呀,这都快丑时了!”
柳素素笑盈盈地走上前来,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说道:“大家都在等殿下回来,于是便在院子里聚着,聊聊天。”
我自然明白她们心中所念,于是缓缓说道:“王允、苟卓以及曹孟被判了车裂之刑,他们的九族则处以绞刑。巳时便在刑场行刑。”
“太好了!殿下为咱们报仇了!”
性格开朗的娘子们欢呼雀跃,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而性格内敛的娘子们,眼中泪光闪烁,用绢帕轻轻擦拭着激动的泪水。
看着她们这般开心的模样,我心中满是欣慰,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值得的。
我微笑着对她们说道:“今夜天色已晚,大家不如先去休息吧!
巳时便要行刑,若是你们想去亲眼看看自己的仇人被车裂,那就赶紧去睡觉!”
“遵旨!殿下,巳时一定要叫我们呀!”
娘子们齐声应道,眼中满是期待。
“好好好,答应你们的绝不食言!快去休息吧!”
我笑着回应。
见柳素素并未回房,我不禁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柳素素瘪了瘪嘴,撒娇道:“殿下不也没去休息嘛!
快跟我说说京中如何了?
你这次雷厉风行的手段,是不是震慑住那些老头了?”
我轻轻弹了弹她的额间,佯怒道:“没大没小的!”
柳素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快步跟上我的步伐,一同前往书房。
我在书房中坐下,接过鸾凌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看向柳素素问道:“我离开之后,浙东城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柳素素接过鸾凌递来的茶水,神色认真地说道:“果然不出你的所料,一同出发的马车,其中有两辆遭到了拦截。
那些劫匪翻看了箱子,发现是空的便立即撤离了。
车上的护卫军并未与他们发生冲突,故而这些劫匪也未曾伤及他们性命。
殿下,京中如何?溯查院如何?”
我缓缓说道:“京中一切安好,溯查院有钱沫沫坐镇,背后还有她爹钱右相撑腰,查账之时也无人敢阻拦,京中的官员倒是安分了许多。”
接着,我又看向柳素素问道:“你确定今夜不睡了?”
柳素素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睡什么睡,还有几个时辰就到巳时了,我就当陪陪你吧!”
我眨了眨眼睛,微微笑道:“你当真选择陪我?”
柳素素昂着头,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是当然,我柳素素说话算话,一百匹马都拉不回!”
我狡黠一笑:“既然这样,那你就帮我盖章吧!”
“盖什么章?”
柳素素一脸疑惑。
我从随行的箱子里掏出一堆印章,轻轻放在桌上说道:“这里有忆羽城城主的印章、医仙谷少谷主的印章、花烟集老板的印章、绮云制造坊老板的印章,还有长公主的印章。”
柳素素先是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带了那么多印章!”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为惊讶的呼喊:“你居然是医仙谷少谷主!
花烟集的老板!
居然还是以低价好布料好绣工而闻名的京南丝织造坊的老板!
天啊,我的殿下,你也太厉害了吧!”
随后,她好似突然反应过来,医仙谷的少谷主不是男的吗?
于是又好奇地问道:“那个少谷主李青是你假扮的?”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从面容来看完全不是易容啊,并且你的声音也一直是男子!”
柳素素满脸不可思议。
我笑了笑,耐心解释道:“面容可用推拿之术改之,就是过程有点疼。
声音吃药就可以变呀!
好了,你快别惊叹了,正事要紧。我先写举荐信,然后你根据不同的收件人,盖下对应的印章。”
“诺!”
柳素素欣然领命。
“这封信是寄往忆羽城的,你盖这个印章。”
“诺。”
“这封是寄给江南京南丝织造坊的,你盖这个印章。”
“诺。”
“这封是寄往颍州京南丝织造坊的,盖上这个印章。”
“诺。”
“这是花烟集的信,盖这个印章。”
“诺。”
“这是医仙谷的信,盖上这个印章。”
“诺。”
“这是鸾翔营的信,盖这个。”
“诺。”
“这是稷下学宫的信,盖上这个印章。”
“诺。”
终于,在巳时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已完成。
我将信交给了鸾凌,并且郑重吩咐她,天亮之后去将浙东所有的镖局尽数包下来,届时非京城路线的娘子,皆由镖局护送她们。
安排好一切之后,我便让女护卫军们前去叫娘子们起身,准备前往刑场。
此时,浙东城中,从安抚司大狱、知州大牢以及三家九族之人,正被浩浩荡荡地押往刑场。
城中的嘈杂之声,将原本还在熟睡的百姓纷纷惊醒。
临街的百姓,有的悄悄开个门缝,有的微微打开窗户,小心翼翼地看着罪人们被押向刑场。
浙东的百姓们瞬间明白了,今日这群恶官要受刑了。
于是,他们纷纷起身出门,有的去庖厨寻烂菜叶子,有的去院子里捡石头,然后走上大街。
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街道的两侧便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百姓们眼中满是愤怒与仇恨,用手上的烂菜叶子或是石头,狠狠地砸向被押解之人。
两手空空的百姓,也毫不示弱,朝着他们口吐唾沫。
巳正之时,所有的官员及其家属全都被押到了刑场。
刑场,这个承载着生死与正义的地方,此刻被阴霾所笼罩。
这些被押往刑场之人,哭喊着冤枉。
我冷冷地笑着,心中满是不屑。
他们平日里吃着喝着浙东百姓的血与肉,如今又有什么好喊冤的。
眼尖的柳素素看见了尚在襁褓的婴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问道:“殿下,连婴儿也要杀吗?”
我神色凝重,缓缓说道:“素素,你要记住一句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有时候可以仁慈,但不能妇人之仁!”
这时,胡知州与胡安抚使走了过来,恭敬地说道:“禀殿下,所有人都到齐了。”
“好,准备宣读圣旨。”
我神色威严,声音坚定。
二人齐声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