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提醒让孙悟空想起自己被如来打下凡,然后在凡间生活和刚刚被李靖杀死的场景。
“刚是你杀了我对吗?”孙悟空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每一步踏出,周身那狂暴的气势便冷冽一分。
李靖被他那实质般的杀意逼得后退半步,但依旧强撑着天王的威仪,色厉内荏地喝道:“是又如何!我并非杀你,是助你褪去凡胎,重归神位!你本就不该是那个浑浑噩噩的凡人孙一!我是在拨乱反正,让你得以护送唐僧……”
“闭嘴!”孙悟空暴喝打断,声音嘶哑,蕴含着无尽的痛楚与暴戾,“那是俺的人生!是俺的选择!谁准你……谁准你替俺决定?!”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咆哮而出,他身形猛地模糊,下一刻已出现在李靖面前,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那缠绕着毁灭性能量的金箍棒,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朝着李靖的天灵盖悍然砸落!这一棒,是要将李靖连同其元神都彻底轰杀!
李靖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他刚刚受创,根本来不及全力催动玲珑宝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夺命的金光在眼前急速放大!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洪钟大吕被敲响的巨响爆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芒如流星赶月,后发先至,稳稳地架住了那足以开山裂海的一棒!
是杨戬!
他横亘在孙悟空与李靖之间,三尖两刃刀稳稳抵住金箍棒,刀刃与棒身交击处,迸发出刺眼欲盲的光团和无数细碎的电弧。
巨大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靠得稍近的几名罗汉都推得踉跄后退,地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杨戬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天目中银光狂闪,显然接下孙悟空这含怒一击并不轻松。
他盯着近在咫尺、那双燃烧着金色怒焰的眸子,沉声喝道:“孙悟空!住手!”
“滚开!”孙悟空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手臂猛然发力,金箍棒上传来更恐怖的力量,压得三尖两刃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杨戬!你要护着这个杀俺的凶手?!”
“李天王行事或有偏激,但罪不至死!”
杨戬寸步不让,天目之力源源不断灌注兵刃,银芒大涨,勉强抵住那排山倒海的力量,“你此刻杀了他,便是与整个天庭彻底决裂!更何况,你既已归来,岂能再添杀孽!”
“偏激?罪不至死?”孙悟空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讽刺,“他毁了我的一生!你管这叫偏激?!杨戬,收起你那套天庭的规矩!今日,俺必杀他!你若拦我,连你一块打!”
话音未落,孙悟空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璀璨的金色法力凝聚成一道锋锐无匹的气刃,直刺杨戬肋下!竟是毫不留情,真的要连同杨戬一起攻击!
杨戬脸色一变,急忙侧身闪避,同时手腕一翻,三尖两刃刀划出玄奥轨迹,试图卸开金箍棒的重压并格开气刃。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银芒与金光疯狂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引得天地震颤,逸散的能量将周围的空间都撕扯得扭曲起来。
“杨戬!给俺滚开!”孙悟空状若疯魔,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求突破杨戬,击杀李靖。
杨戬则是守得滴水不漏,刀法严谨,天目洞察先机,总能险之又险地化解孙悟空的杀招,但他眉头紧锁,心中亦是震动。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孙悟空,比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更加危险,那股融合了凡尘痛苦与齐天大圣狂傲的怒火,足以焚尽一切。
眼见孙悟空与杨戬战得难解难分,狂暴的能量冲击着四方,而李靖正惊魂未定地喘息,试图召回跌落远处的玲珑宝塔——
“李靖!纳命来!”
一声饱含愤怒与决绝的娇叱响起!哪吒脚踏风火轮,身形化作一道赤色流光,手中火尖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人枪合一,如同陨星坠地,直刺李靖心口!
他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为“老大”孙一复仇的烈焰在燃烧!
“逆子,你要坐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妖气冲天!
“李靖老儿!吃俺老牛一棍!”牛魔王咆哮如雷,巨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之不符的迅猛,混铁棍搅动风云,带着崩灭山岳的蛮横力量,拦腰扫向李靖!
他可不管什么天庭规矩,兄弟(孙悟空)的仇人,就是他的仇人!
李靖腹背受敌,刚刚遭受重创的他,面对哪吒和牛魔王这含怒而来的全力一击,根本无力同时抵挡,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阿弥陀佛!”
千钧一发之际,十八罗汉动了!他们虽对李靖先前所为亦有微词,但绝不能坐视天庭天王在他们面前被击杀,尤其出手的还是哪吒三太子与妖族大圣,此事若成,三界必将大乱!
“结阵!金刚伏魔圈!”
长眉罗汉声若洪钟,十七罗汉应声而动,身形闪烁间,已然将哪吒、牛魔王与李靖隔开!道道璀璨佛光从他们身上涌出,瞬间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遍布金色“卍”字佛印的光圈!
光圈形成的刹那,一股浩瀚、沉重、专门克制妖邪与躁动法力的佛门伟力轰然降临!
“嗡——!”
哪吒那迅若流火的突刺,在触及光圈边缘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充满弹性的墙壁,速度骤减,枪尖上的烈焰与佛光激烈摩擦,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竟难以寸进!
牛魔王那势大力沉的横扫更是如此,混铁棍砸在佛光壁垒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金光荡漾,涟漪阵阵,那足以开山裂海的力量竟被这柔韧而坚固的佛阵生生化解、分散开来,反震之力让牛魔王手臂发麻,庞大的身躯晃了一晃!
“可恶!秃驴滚开!”哪吒娇容含煞,火尖枪疯狂突刺,化作漫天枪影,风火轮烈焰暴涨,试图焚穿这佛光壁垒。
“给俺破!”牛魔王怒吼连连,混铁棍舞得如同风车,妖气凝聚成巨大的魔牛虚影,一次次悍然撞击着金刚伏魔圈。
然而,十八罗汉联手布下的阵法岂是易与?尤其他们此刻心意相通,佛力贯通,阵法圆融无暇。
任凭哪吒和牛魔王如何狂攻,那金刚伏魔圈只是金光荡漾,固若金汤,将他们的攻击尽数挡下,牢牢护住了圈内的李靖。
长眉罗汉居于阵眼,白眉飘飞,沉声道:“三太子,牛魔王,切莫执迷!李天王纵有过错,亦当由玉帝、由天道裁定!尔等私下寻仇,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酿成更大灾祸!速速停手!”
“放屁!”牛魔王气得牛鼻喷出炽热白气,“他杀俺兄弟转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来主持公道!现在倒来充好人了!”
哪吒更是根本不答话,攻击越发凌厉,显然已将对李靖的怒火,部分转移到了阻拦他的十八罗汉身上。
一时间,战场分成了两处。
一边是孙悟空与杨戬的巅峰对决,金光银芒纠缠,打得天崩地裂。
另一边是哪吒、牛魔王狂攻十八罗汉金刚伏魔圈,佛光与妖火、神力激烈碰撞,轰鸣不绝。
李靖暂时安全,但脸色依旧难看,他看着圈外状若疯魔的哪吒,眼中情绪复杂难明,有恼怒,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他挣扎着想要重新控制玲珑宝塔,却发现宝塔灵光黯淡,与自己的联系也变得微弱,显然是刚才被齐天大圣苏醒时的力量冲击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