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雪抱着滚球兽夸二哥的样子软乎乎的,听见李毅说野物是被赶过来的,小眉头也跟着蹙了蹙,手指轻轻挠着滚球兽的圆耳朵:“那外头是不是有坏人呀?”
李毅刚要开口,脚边的幽影狐忽然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呼噜声。他立刻按住李清雪的肩膀往石桌后躲了躲,目光紧盯院门——方才还蹲在路尽头的灰毛野兔“噌”地窜进了旁边的草丛,连点声响都没敢留。
院外的风好像都沉了些,方才还晃悠的狗尾巴草蔫蔫地垂着。过了没片刻,石板路那头传染来“咔”的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踩碎了枯树枝,跟着是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落在地上,震得院门口的石板都似有若无地颤。
李清雪把脸埋在滚球兽绒毛里,小声问:“二哥……”
“别出声。”李毅低着嗓子应着,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他看见幽影狐的尾巴绷得更直了,耳朵却贴向脑后,这是它察觉到大危险时才有的样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隔着门板都能闻见股腥气,像是深山里腐烂的兽尸味。忽然“咚”一声闷响,院门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门板上的木栓吱呀乱响,溅起几片木屑。
滚球兽做出战斗姿态,如临大敌的挡在李清雪身前,随时准备进化,李清雪却反而按住它,咬着唇没再出声——她记得大哥说过,遇着事时哭叫最没用。
又撞了两下,院门眼看要撑不住,李毅正想冲上去顶住,忽听见院后传来李漠的声音,比寻常沉了些:“小毅,看好清雪!”
话音刚落,院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那声音不似兽吼,倒像是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裂了喉咙。跟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方才还震得门板发颤的脚步声瞬间没了。
腥气好像淡了些。李毅还握着刀没动,幽影狐却先松了身子,尾巴轻轻扫了扫他的裤脚,往院后方向歪了歪头。
过了片刻,李漠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那儿,他袖口沾着片深褐的污渍,手里还捏着半块碎掉的兽骨,骨头上沾着些黏腻的黑血。
“大哥?”李清雪探出头。
“没事了。”李漠走过来,把碎骨扔在地上,“是头‘腐齿兽’,不知怎么从城外跑了进来的,许是饿疯了才敢往宅子里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被撞得歪歪的院门,眉头又蹙起来,“只是……城门的禁制按理说拦得住这些东西才对。”
幽影狐忽然跳上石桌,用爪子扒了扒那本泛黄的线装书,书页被它掀到某一页,上面画着几道扭曲的符文,旁边注着行小字:“山泽之气乱,则异兽出。”
李毅凑过去看了眼,喉结动了动:“大哥,这是说……”
李漠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城外的大山方向。方才还隐约能听见的兽吼早没了声息,山林静得反常,连鸟雀的叫声都消失了,只有风顺着院墙溜进来,带着点说不出的寒意。
风顺着院墙溜进来时,卷着几片刚落的枯叶,擦着李漠的鞋尖飘过去。他指尖在那行“山泽之气乱,则异兽出”的小字上点了点,声音压得比风还沉:“城外的禁制怕是松了。”
李清雪抱着滚球兽凑到石桌边,小手指戳了戳书页上的符文:“禁制松了会怎么样呀?是不是还会有腐齿兽跑下来?”滚球兽似是听懂了,在她怀里蹭了蹭,小爪子扒着书页往下滑,露出底下半幅画——画里是座云雾绕的山,山根处缠着几道银线似的光,此刻却有处光断了个小口,正往外渗黑影子。
李毅捏了捏拳,指节泛白:“我去城外看看。”
“等等。”李漠拉住他,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和书页上相似的符文,“这是‘镇气牌’,上次在坊市上的法器铺换的。你带着它,若遇着气乱的地方,牌会发烫。”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往深了走,探清禁制断在哪就回来。”
李毅接了木牌往腰上一别,刚要迈步,脚边的幽影狐忽然跳上他的肩头,尾巴圈住他的脖子——它平日里不爱跟着人跑,这会儿却把脑袋往他耳后蹭了蹭,像是非要跟着去。
“让它跟着吧。”李漠笑了笑,难得松了眉头,“幽影狐通灵气,比你识得危险。”
李清雪把滚球兽往怀里紧了紧,脆生生道:“二哥小心!”
李毅应了声,转身翻出院墙。刚落地就觉脚下的草有些发黏,低头看时,见草叶上沾着点黑血,和方才李漠袖口的污渍一个色。幽影狐在他肩头“喵”了声,脑袋往左边歪了歪。他顺着方向走,没走几步,腰上的镇气牌忽然热了起来,烫得他往旁边躲了躲——刚躲开,就见身前的树藤“啪”地断了,断口处黑黢黢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越往山里走,镇气牌越烫。到了半山腰时,牌几乎要烧起来,李毅刚要停脚,幽影狐忽然从他肩头跳下去,往前面的石缝里钻。他跟过去一看,倒吸口凉气——石缝里嵌着块半人高的青石,青石上本该刻着连贯的符文,此刻却裂了道两指宽的缝,缝里往外冒黑气,闻着比腐齿兽的腥气还冲。
“就是这儿了。”李毅刚要记下路,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时看见幽影狐正对着石缝龇牙,尾巴炸得像团毛球。他刚摸出短刀,就见黑气里“嗖”地窜出个东西,巴掌大,浑身黑绒绒的,却长着对通红的眼,直往他脸上扑——是“蚀气鼠”!这东西专啃禁制,难怪青石会裂。
幽影狐比他动作快,纵身跳过去,一爪子拍在蚀气鼠背上。那鼠“吱”地叫了声,掉在地上却没跑,反而翻过来张嘴咬——它嘴里的牙是黑的,沾着点青石碎末。李毅趁机挥刀砍过去,刀风刚到,蚀气鼠忽然化作团黑气,往石缝里钻,想趁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