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们切换视角,来到穹和苏这边。
……
就在凯文于蚩尤体内直面狂潮之际,九幽之地的另一片相对“宁静”的区域,气氛同样凝重。
穹盘膝坐在那两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水晶前,双目紧闭,周身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拨动时光丝线般的玄奥气息。
他的指尖虚点着水晶表面,肉眼不可见的信息流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如同最精密的织工,修补着因漫长岁月而濒临溃散的意识结构与记忆片段。
丹朱与苍玄,这两位远古逐火之蛾成员的痕迹,正被他以【记忆】命途的力量,小心翼翼地锚定、稳固。
苏静立在一旁,如同沉默的守护之树。
他虽未直接出手,但强大的精神感知力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般铺开,笼罩着这片区域,警惕着任何可能干扰穹的意外因素。
苏在周围布下了一层柔和的精神屏障,既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外部干扰,也能在能量失控时起到缓冲作用。
符华则守在外围,寸心拳意引而不发,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苏能清晰地“看”到,在那两块水晶中,两缕微弱却顽强的意识之火,正在穹的力量滋养下,从即将熄灭的边缘被缓缓拉回,如同被细心呵护的星点烛光。
然而,这片宁静被打破了。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踏碎了九幽亘古的死寂,由远及近。
那声音并不急促,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踏在人心头的压力。
苏第一时间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穹的眉头也微不可察地蹙起,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修复工作已到了关键阶段,不容分心。
幽暗的光线中,一匹神骏非凡的战马缓缓踱出。
它通体覆盖着黑金相间的厚重甲胄,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马瞳,充满了不祥与威严。
马背上,端坐着一位少女。
她身着一袭紧束的黑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马尾。
额间,一块鸽血般殷红的宝石熠熠生辉,为她英气勃勃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妖异与神秘。
她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格中心镶嵌着同样的红宝石,剑身却不再是传说中璀璨的黄金之色,而是化为了深沉压抑的黑金。
轩辕剑。
以及它的主人,曾是有熊氏的首领,如今已是拟似律者的——姬麟。
或者说,是主导着这具身躯的,黑姬麟。
她的目光,先是极其复杂地扫过符华,那目光中似乎有刹那的恍惚与极其深藏的、被遗忘的熟悉感,但随即被冰冷的警惕与律者的漠然所覆盖。
最终,她的目光越过守护在前的苏,直接落在了穹和他身前那两块水晶之上。
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深入骨髓的警惕,有积攒了数千年的孤高,但更深层处,却藏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依赖。
对于在漫长岁月中,与本体意识不断争斗、承受着无边孤寂的新生律者意识而言,这两块封印着故人意识的水晶,早已不再是简单的纪念品。
它们是她在无尽黑暗与疯狂中,唯一能感受到的、与“过去”还有联系的坐标,是她对抗彻底沦陷为纯粹毁灭工具的最后屏障,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在这漫长到足以磨灭神智的数千年孤寂中,原本的姬麟意识在对抗侵蚀中濒临崩溃,而这新生的律者意识,纵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也继承了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独。
这两块封存着故友残魂的水晶,便成了她在无尽黑暗与厮杀中,唯一的慰藉,是证明她并非完全空无的、仅存的“拥有”。
对于黑姬麟而言,这两块水晶,是她绝不容许任何人触碰的逆鳞,是她扭曲内心中最后一片不容玷污的“净土”。
在察觉到有外来者闯入九幽,并直接出现在水晶附近时,她便立刻放下了所有,骑着爱马第一时间赶来。
她勒住缰绳,战马停下脚步,喷出一口带着暗红色火星的鼻息。
黑姬麟居高临下,黑金色的轩辕剑微微抬起,剑尖虽未直接指向苏和穹,但那无形的剑压已然弥漫开来,冰冷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离开她们。”
“否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