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静室小小的窗棂,洒下斑驳的光斑,驱散了长夜的阴霾与能量残留的躁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奇异的宁静。
我盘膝坐在蒲团上,怀中抱着依旧沉睡的小黑猫。
经过连亦铭那近乎耗尽心力的治疗,我体内的伤势已经痊愈,破碎的经脉与灵魂也得到了极大的修复。
此刻,我正按照他的嘱咐,缓缓运转着体内的力量。
怀中的小黑猫,似乎睡得更加安稳了。
她冰冷的小身体渐渐有了温度,纯黑的毛发在曦光的映照下,泛着健康润泽的光晕。
连亦铭坐在离我们不远的角落阴影里,依旧是闭目调息的姿态。
他脸色依旧苍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他周身的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若非肉眼可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他像一座沉默的山,承受了过多的风雪,急待休憩与恢复。
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我收敛了力量,低声道:“请进。”
门外的阵法光幕分开,进来的是城主厉战天和阵法大师玄机。
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敬畏,但在看到角落里面容苍白、闭目调息的连亦铭时,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压低了声音。
“阁下,”厉战天对我抱拳行礼,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城防来报,护城大阵……不,是新的屏障,运行极其稳定!城外蚀气已被完全隔绝,甚至……甚至一些被轻度侵蚀的土地,那污秽之气都在缓慢消散!此乃救我逐光城万千生灵于水火之大恩!厉某代全城百姓,谢过两位阁下!”
他目光敬畏地看了一眼连亦铭的方向。
玄机更是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他上前对着连亦铭的方向深深一揖:“老朽钻研阵法一生,自认窥得天地法则一隅,今日方知何为天外有天!前辈手段,神乎其技,竟能以寂灭衍生机,化终极为守护!老朽……拜服!”
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们的感激。目光扫过厉战天略显疲惫却精神振奋的脸,以及玄机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心中明了,他们前来,感激是其一,探听虚实与寻求后续,恐怕才是重点。
“屏障初成,尚需观察。连……先生损耗过巨,需要静养。”我代为开口,语气平静,“城中事务,还需厉城主与玄机大师多费心。”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厉战天连忙应道,“两位阁下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逐光城上下,必倾力满足!”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只是不知,这屏障……能维持多久?”
“屏障根基在于她。”我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黑猫,“她若能顺利恢复,屏障便可稳固。至于能维持多久,取决于外界压力的强度,以及……我们能否找到彻底修复大阵,或者应对危机的方法。”
我没有把话说满,但也给出了明确的方向。
厉战天和玄机闻言,神色更加凝重,却也更加坚定。
“老夫会全力监控屏障状态,并加紧研究,看能否在此基础上,找到修复甚至强化大阵的方法!”玄机肃然道,眼神中燃烧着学术狂人才有的火焰。
“城防与物资调配,厉某亦会重新部署,以备不测。”厉战天沉声道,“两位阁下请安心在此休养,绝无人敢来打扰。”
又客套了几句,表达了一番感激和保证后,两人便识趣地告退了。
。
我重新将目光投向怀中的小黑猫,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心中稍安。又看向角落里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连亦铭,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
我知道,他正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恢复着那难以想象的消耗。
窗外,暗金色的屏障之外,是被隔绝的、依旧灰暗的世界。
但在这小小的静室之内,却仿佛暂时隔绝了所有的风雨。
然而,无论是连亦铭之前的警告,还是我内心深处那未曾消散的隐忧,都清楚地告诉我——
这宁静,只是暴风雨眼中,短暂的间歇。
我们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尽快恢复力量。
为了奈落,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这座暂时收容了我们的城池,以及那隐藏在迷雾之后的、关于我们自身宿命的真相。
我闭上双眼,继续运转曦光,沉浸在温养与恢复的循环之中。
前路漫长,唯有力量,是唯一的依仗。
时光在引星阁的静谧中悄然流淌,如同指间沙,无声无息,却带走了表面的焦灼,沉淀下恢复的痕迹。
我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调息与温养之中。
怀中的奈落依旧保持着小黑猫的形态,终日沉睡,呼吸平稳悠长,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蜕变。
偶然醒来时,她瞳孔中央那点白色星芒愈发凝实明亮,如同经过打磨的钻石,在纯黑的底色上熠熠生辉。
她周身不再有无意识散发的寂灭气息,反而有一种内敛的、如同深渊般的宁静。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棂,在静室地面投下温暖的光斑。
我结束了又一轮周天运转,缓缓收功。
怀中的小黑猫似乎被这温暖的阳光感染,在睡梦中极其轻微地翻了个身,露出柔软脆弱的腹部,小爪子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满足的呼噜声。
这极其温暖的一幕,让我的心不由得柔软下来。我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抚过她额间柔软的毛发,传递来一丝依赖与安宁的情绪。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连亦铭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深邃无波,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清明,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
他看向我,更准确地说,是看向我怀中的奈落。
“她的意识,开始在深层苏醒。”连亦铭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沙哑,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我耳中。
我心中一紧,连忙低头看去。
奈落依旧蜷缩着沉睡,外表并无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