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陶信厚把烟蒂往地上一扔。
王芳看他生气了，连忙哄着：“别生气别生气，儿子不是那意思……”
“我就是这意思，”陶李冷冷地说，“去年我亲爸亲妈那边拆迁，其他兄弟姐妹不是分房就是分到了钱，要不是你们非要我过继过来，我会是现在这样？”
王芳看着他，半天说不出来话。
“这就是你的命！”陶信厚大声吼了一句，“你就是这克父克母的命！要不是你被过继到俺家来了，你亲爹亲妈也过不上这好日子！俺也不会被你拖累得住在这种破地方！”
“你就是没儿子命，非要逆天改命，害得老子也跟着你们倒霉！”
“你是谁老子！”
……
陶家吵得天翻地覆，项家那边也不安生。
项安国有些生气，埋怨项有志：“爸，您可真是糊涂！我妈在世的时候就不会犯这种糊涂！”
项有志自顾自地哼歌儿，根本不搭理他。
“爸，我觉着爷爷也没做错啥，您别说他了，”项修竹在一旁看着书，实在没忍住回头说了一句，“再说了，您现在说他他也听不懂啊。”
项有志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确实是不太容易掌握其中的度。
他要是脑子清醒，根本不会把钱给王芳，但要是脑子不清醒，又不会让她打欠条，还把欠条交给了项修竹来保管。
怎么看都有点儿像是给他孙子留了一笔存款，只是暂时放在了孙子的姥姥那儿。
老爷子现在人是糊涂的，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项修竹说的，项安国在这儿气嘟嘟地说了半天，老爷子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还是高高兴兴地哼着他的歌儿。
于是项安国扭头看向儿子：“你平时不也没怎么跟你爷爷单独相处，为啥他给了你这么多东西，你都没告诉我跟你妈？”
“因为爷爷是真的很爱给东西啊，”项修竹很无奈地说，“他不止给我，也给乔林叔，还给我师父，不也经常给我妈吗？”
这倒也是。
项修竹还说：“爷爷为啥就不给您东西，您是不是该好好反省反省？”
这件事儿也是事出有因。
项有志从很年轻的时候开始，就爱往出送东西，项安国还小的时候，他总爱送棒棒糖、泡泡糖之类的小吃给孩子们，但项安国就不爱吃，后来他大了，项有志又爱送小人书，项安国也不爱看。
久了项有志就不爱给他东西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项安国不能反馈一些情绪价值。
这就让给的人觉得真没劲。
在乔林去敬老院住着之前，项有志最爱给东西的就是陶莹，因为她真的每次都会表现出来很高兴的样子。
“反省啥反省，你还是好好反省反省为啥这次只进步了两名吧。”
项修竹有点儿想笑。
他们家的情况从过去到现在还是发生了蛮大变化的，以前他们家项安国和项修竹都是锯嘴葫芦，整个家里只有陶莹一个人的声音，还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唠叨家常琐碎的事儿。
整个家里死气沉沉的，陶莹说的话项安国很少给反馈，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执行，而项修竹只要进了家门就去自己房间里，再也不吭声了。
现在项安国虽然还是面对妻子半点儿脾气都没有，但在儿子面前话多了许多，偶尔也会呛声两句，整个人活人气息重了许多。
这个家现在越来越像是个家了。
陶莹晚上回来的时候，他们爷俩一人做了一道菜，项修竹做的番茄炒鸡蛋，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我们老师说了，得劳逸结合，偶尔帮着家里做做家务什么的，也是很好的休息。”
“你们老师说得可真对，等你以后长大了也总要成家，到时候跟你爸似的，才能给你媳妇儿多分担分担。”
项修竹看出来陶莹今天心情还不错，就问了一句：“妈，今儿有啥好消息吗？”
陶莹这才说：“还是我儿子有眼力见儿，一眼就能看出妈高兴。”
原来陶莹今天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陶思敏的电话。
“姑，我跟我妈已经到学校把手续都办好了，我会努力争取至少考上个大专的。”
陶莹就问：“你跟你妈在一块儿呢吗？”
“在一块儿呢。”
“我跟你妈说两句。”
……
“啥意思？”项修竹没听明白，“您是说我爷爷那二十万，不是转账，是直接给了他们一张卡？”
“你舅妈是这么说，”陶莹笑了笑，“我也是没打草惊蛇，她是为了分这二十万，才总拖着不肯离婚的。”
“如果陶李为了不给她分这二十万，把钱再打回妈那儿，咱就能追回来了。”项安国说。
“不是，爸，您没想明白，爷爷当年是给了我姥一张卡，给的是卡，您现在能明白了吗？”
项安国还是有点儿糊涂，陶莹这才说：“如果直接给的是卡，那就证明户头是竹子爷爷或者奶奶的名字，这钱相当于没有转给他们。”
“那这不是更麻烦了吗？”项安国说，“有转账记录还好说，他们要是拿着我爸我妈户头下的卡直接输密码取的钱，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这事儿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们都还想着分这笔钱，就证明还没有动用过，”陶莹说，“所以思敏特意帮我打配合，向她妈打听了一下，为啥会好几年了还没动过那笔钱。”
“为啥？”
“首先是数额比较大，二十万属于大额取款，非本人的话，就算手里有银行卡也知道密码，也没办法通过柜台、Atm 机或者电子渠道去完成取款。”
“现在大部分银行的 Atm 机单日取现限额都只能两到三万块，就算分好几天去取，只要不是本人，连续大额取款都会被当做交易异常监控，还会被要求到柜台核验身份。”
“陶李曾经就这么干过一回，差点把他卡都扣了。”
项修竹最不明白的一点是：“那当初他们怎么会答应只是拿一张卡就走啊？”
“那是因为……”
陶莹想想都乐出了声：“你爷爷说，那二十万他存了个定期，再过一年就到期了，能有不少利息呢。”
王芳和陶李肯定不想浪费那利息，心想能多蹭点儿是一点儿。
再到后来取不出来钱的时候，项有志已经糊涂了，他们还不敢让陶莹他们知道，所以提也没敢提。
项修竹听得叹为观止：“我爷爷这招真是妙啊，虽然不是什么很高大上的招数，但架不住我姥和舅又蠢又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