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
宋慈一声令下。
兵卒们动作迅捷如电,两人一组,不容分说地将夜遮、吴婪、彪煞等八人从座位上揪起,反剪双臂,狠狠地按在了冰冷的会议桌面上!
惊呼声、怒骂声、挣扎声顿时响成一片。
李方清此时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被制住、狼狈不堪的昔日权贵,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尔等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已非本侯一城所能决断。
现将尔等押解,送往王城,听由国王陛下圣裁!”
他目光扫过其余那些噤若寒蝉、面色惨白的贵族:
“至于尔等未曾卷入此事,或罪行较轻者,望能引以为戒,好自为之,在新任上恪尽职守。
崇明城的明日,容不得这些污秽与罪孽!”
兵卒们押着面如死灰、彻底丧失反抗气力的八人,在满厅死寂与无数道惊惧目光的注视下,大步离开了议事厅。
一场蓄谋已久的反抗,还未真正开始,其核心便已被连根拔起,送往了命运的审判台。
议事厅内,方才的肃杀与压抑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兵卒甲胄的冷铁气息和那八名贵族被拖走时的绝望。
李方清环视了一圈剩下那些面色各异、惊魂未定的贵族们,脸上忽然绽开一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堪称和煦的笑容。
“好了,毒瘤已除,害群之马也已清理。”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雷霆手段只是随手拂去尘埃,
“为了庆祝崇明城自此拨云见日,也为了欢迎新上任的诸位同僚,我们理应举办一场盛大的聚会,让全城百姓也沾沾喜气,如何?”
这话锋转得如此之快,让许多贵族一时都有些反应不及。
但那些刚刚被任命了新职务的贵族,如烈光子爵卫昭、清源子爵林澈、文渊男爵章华等人,最先回过神来。
他们原本只是中立或边缘人物,如今被擢升,正需表现忠诚与热情的时刻。卫昭立刻起身,满面红光地应和:
“侯爷所言极是!
正该普城同庆,一扫往日阴霾,彰显我崇明新城之气象!”
“正是!正当如此!”
林澈、章华等人也纷纷附和,脸上洋溢着真实的喜悦与对新地位的期待。
对他们而言,这不仅是庆祝,更是他们正式登上新城政治舞台的序幕。
然而,其余那些未被任命、且或多或少与旧利益网络有些瓜葛的贵族,如血狮伯爵厉战、毒蝎子爵段尾等人,脸上的表情就复杂得多。
他们勉强扯动嘴角,点了点头,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僵硬与惊悸。
他们心知肚明,这场“庆祝”,何尝不是李方清在展示权威、安抚人心、并进一步分化他们的手段?
只是刀锋刚刚饮血,无人敢在此时提出异议。
李方清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仿佛没看到那些勉强之色,朗声笑道:
“好!那便定于三日后,于城中广场设宴,与民同乐!
具体事宜,就由……”
他目光转向一旁,
“胡雪岩、苏小小,你们来操办,务必办得热闹、体面!”
一场风波,似乎就以这样一场即将到来的“庆典”作为转折,落下了帷幕。
只是水面之下,那被强行压制的暗涌,是否真的会就此平息?
三日后,崇明城迎来了许久未有的喧腾与喜气。
以中心广场为圆心,欢庆的涟漪向四周的街道巷陌扩散开去。
无需官府过多催促,居民们早早便自发地将家中擦拭干净的方桌、条案搬了出来,沿着通往广场的主要街巷,一张接一张地拼接起来,形成了一条条蜿蜒的“长龙宴席”。
城主府的官吏们穿梭其间,将一筐筐由官库出资购置、还散发着麦香的新烤面包,一桶桶清甜的米酒饮料,以及各色时令鲜果,整齐地摆放在每一张桌子上,任人取用。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朴素的香气和一种纯粹的、属于节日的欢愉。
当夕阳西斜,将天空染成暖金色时,人群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向广场。
男女老幼,衣着或许不算光鲜,但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孩子们在桌席间追逐嬉戏,老人们扶着彼此,笑呵呵地看着热闹,年轻人们则三三两两,低声谈论着新城主带来的变化。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灯火早早亮起。
苏小小领着她的歌舞班子,献上了精心准备的节目。
清越的歌声穿透暮色,婀娜的舞姿引来阵阵喝彩。
没有奢华的布景,没有炫目的技巧,但那真挚的热情与优美的演绎,足以打动每一颗渴望安宁与欢乐的心。
看着干净整洁的街道,享用着无需付出代价的美食,欣赏着高台上的表演,一种久违的、属于“太平日子”的幸福感,在普通百姓心中油然而生。
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一声:
“城主万岁!”
这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立刻激起了层层波澜。
“总督万岁!”
“燕赵军万岁!”
欢呼声起初还有些零散,很快便汇聚成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声浪,在广场上空回荡,淹没了乐声,直冲云霄。
人们挥舞着手臂,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拥戴。
这一刻,李方清通过严惩罪恶、整顿吏治、改善民生所积累的威望,在这场与民同乐的盛宴中,真正地沉淀为了牢固的民心。
璀璨的灯火,映照着张张笑脸,也照亮了这座古城焕发新生的道路。
城主府内,光影被分割成截然不同的两片天地。
西侧偏院·失意者的角落
月色凄清,照着一群聚集在偏院亭廊下的贵族。
他们面前摆着酒壶杯盏,却无盛宴的欢腾,只有沉闷的啜饮与压抑的叹息。
血狮伯爵厉战、毒蝎子爵段尾,以及其他一些未被启用、或深感权力旁落的贵族们,带着各自的家眷,在此处自斟自饮。
女眷们低声细语,眉眼间带着忧虑;
男人们则面色沉郁,酒入愁肠,目光时不时瞥向灯火通明的主厅方向,那里传来的隐约笑声与丝竹声,更衬得此间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