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由真元境武者转化而成的怪物，显然是这群被污染者的首领。
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用那双黑洞洞的、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眶，死死地盯着祭坛前的两人，像是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恐惧。
周围的怪物们，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滴落，在黑色的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办？”燕红雪的声音有些发紧。她虽然高傲，却不愚蠢。
被这么多堪比凝气境后期的怪物包围，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疑似真元境的首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应对的范畴。
“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秦渊的声音，却依旧冷静得可怕，“别想着突围，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也别想着节省灵力，用你最强的招式，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它们。”
“清理？说得轻巧！”燕红雪咬牙，“那个大家伙，恐怕已经有了真元境的实力，我的赤焰真火，对它的效果恐怕有限！”
“那个大的，交给我。”秦渊的目光，锁定了那头首领怪物，“你只需要给我争取十息的时间。”
“十息？”燕红雪愣住了。
就在这时，那头首领怪物似乎失去了耐心，它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嘶吼，而是带着一种能够穿透耳膜，直击神魂的诡异力量！
随着这声号令，所有的怪物，瞬间动了！
它们化作数十道灰色的闪电，从四面八方，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两人猛扑而来！
“战！”燕红雪银牙一咬，不再犹豫。事已至此，唯有死战！
她娇叱一声，手中赤焰剑光芒大放，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只浴火的凤凰！
“《赤焰剑诀》——凤舞九天！”
无数道火焰剑气，随着她的舞动，从剑身上迸发而出，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火焰大网，朝着左侧的怪物群席卷而去！
炙热的剑气，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头怪物笼罩。
然而，这些怪物的身体，似乎对火焰有着极强的抗性。
剑气虽然在它们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伤痕，却没能第一时间将其斩杀。
它们只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便顶着火焰，继续疯狂地冲了上来！
燕红雪心中一沉，只能不断催动灵力，维持着火焰剑网，苦苦支撑。
而在另一边，面对着同样汹涌而来的怪物群，秦渊的动作，却显得简单到了极致。
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招式，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然后，在那头首领怪物冰冷的注视下，他缓缓地，凌空一指点出。
一抹微不可查的星光，在他的指尖亮起。
下一刻，那点星光，陡然分化。
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刹那之间，数十点璀璨的星芒，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悬浮在了秦渊面前的半空中。
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弱，与燕红雪那漫天火海相比，简直就像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去。”
秦渊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那数十点星芒，仿佛得到了命令的士兵，瞬间破空而出！
它们的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没有留下。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密集的，如同利刃刺入腐肉的轻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冲向秦渊的那二十多头怪物，无论是速度快的，还是力量大的，无论是从正面扑来的，还是从侧面偷袭的，全都在同一时刻，动作戛然而止。
它们的额头正中央，无一例外地，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的细小孔洞。
那孔洞的边缘，光滑如镜，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只有一缕缕黑气，正被孔洞中残留的星光之力，飞速地净化、消融。
它们眼中那猩红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
然后，二十多具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一瞬之间，清场。
正是斩凡剑意！
这片战场，瞬间出现了一片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真空地带。
正在与怪物苦苦缠斗的燕红雪，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她手中的剑，差点都握不稳了。
那……那是什么？！
秒杀？
一瞬间，秒杀了二十多个实力堪比凝气境后期的怪物？
她甚至都没看清秦渊是怎么做到的！
那头真元境怪物首领，也明显愣住了。
它那扭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茫然”的情绪。
它似乎无法理解，自己这些悍不畏死，皮糙肉厚的手下，为什么会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倒下。
就在它愣神的这一刹那。
秦渊的身影，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本人却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那头首领怪物的面前。
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
那首领怪物终于反应过来，暴虐的凶性彻底爆发！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那只长着黑色利爪，足以撕裂精钢的巨手，带着一股腥臭的恶风，朝着秦渊的头颅，狠狠地拍了下去！
这一拍，蕴含着筑基期的恐怖力量，若是拍实了，就算是一座小山，也要被拍成齑粉！
面对这足以致命的一击，秦渊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他甚至没有去格挡。
他只是抬起了头，用那双平静而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整片星空的眼眸，看向了它。
然后，他丹田气海中的星云，猛地加速旋转！
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纯至极的星光之力，顺着他的经脉，涌入了他的双眼。
“散。”
秦渊的口中，再次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不是通过声带发出，而是直接响彻在怪物首领的脑海之中！
那头不可一世的筑基期怪物，拍向秦渊的巨爪，猛地停在了半空中。
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丝丝缕缕的星光，竟从它的眼耳口鼻，从它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了出来！
它体内的那股污秽、邪恶的能量，在秦渊这蕴含着净化法则的一瞥之下，正在从根源处，被彻底地瓦解、崩溃！
“吼……呃……”
它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悲鸣，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在剧烈的闪烁之后，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解脱。
庞大的身躯，没有倒下。
而是像被风化的沙雕一样，从内到外，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的黑色尘埃，随风飘散。
只留下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裂纹的晶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一瞥，真元境怪物，飞灰烟灭。
燕红雪彻底看呆了。
虽然只是一个没有灵智的怪物，但那可是真元境级别的。 她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身前的怪物已经冲到了近前都没有发觉。
“小心！”
秦渊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他身形一晃，出现在燕红雪身侧，并指如剑，随意一划。
一道无形的剑气，带着点点星芒，瞬间将那几头漏网之鱼拦腰斩断。
直到这时，燕红雪才如梦初醒，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渊，和地上那几具被斩开的尸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看着秦渊，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震撼、感激、敬畏、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然而，秦渊却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颗从首领怪物身上掉落的，布满裂纹的黑色晶石。
就在刚才，以星光之力彻底净化那头怪物的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伴随着怪物残存的执念，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属于碧海剑阁真元境长老的，破碎的记忆片段。
他看到了这位长老，是如何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前来黑雾谷深处布置一座“聚灵阵”。
他也看到了，当“聚灵阵”完成的那一刻，那位给他下达命令的，身居高位，德高望重的“师叔”，是如何笑着，启动了法阵，将他和他的弟子们，瞬间转化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
最让秦渊心神剧震的，是那段记忆的最后，那位“师叔”在离开前，对着深渊般的祭坛核心，恭敬地低语。
“伟大的‘渊主’，祭品已经备好，您的苏醒，指日可待……”
“一切，皆为宗门的……新生。”
这段记忆，让秦渊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阴沉。
宗门之内，有内鬼！
而且，是一位地位极高，实力极强的内鬼！
就在这时，随着所有怪物的死亡，那座失去了能量供给的祭坛，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咔嚓……咔嚓……”
祭坛中央，那块作为核心的基石，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充满了怨毒与愤怒的意念，从裂缝中猛地爆发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横扫整个山谷！
“渊主……是谁……惊扰了我的沉眠！”
那声音，不辨男女，古老而邪异，直接在秦渊和燕红雪的灵魂深处响起！
燕红雪闷哼一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秦渊的星云气海自动护主，挡住了这股意念冲击，但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轰隆！”
一声巨响，整座祭坛，轰然炸裂！
地面塌陷，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洞窟，出现在原地。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从洞窟中升腾而起，仿佛一头沉睡了万年的太古凶兽，睁开了它的眼睛！
“走！”
秦渊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还在失神中的燕红雪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瞬间捏碎了陈长老给他的那枚“破障符”！
金光一闪，一道空间之力瞬间将两人包裹。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只由纯粹的黑雾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触手，从那深渊洞窟中猛地探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地砸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大地崩裂，山石粉碎！
整个黑雾谷，都为之剧烈震颤！
金光闪烁，秦渊和燕红雪的身影，在触手拍落的前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那深渊之中，传来的一声，响彻天地的，不甘而愤怒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