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雷古勒斯在霍格沃茨时的样子。
那个沉默寡言的斯莱特林少年,总是跟在哥哥小天狼星身后,眼睛里带着一丝崇拜。
谁能想到,这个被家族期望“继承纯血荣耀”的少年,会用生命为赌注,从伏地魔眼皮底下偷换魂器?
格林德沃走到邓布利多身边,低头看着雷古勒斯,罕见地没有嘲讽,语气平静:“他是个英雄。”
即使是信奉“力量即正义”的他,也无法否认这份牺牲中蕴含的意志,“比那些躲在壁炉边空谈‘纯血至上’的蠢货强得多。”
说完,他挥动魔杖,用一道风将雷古勒斯的遗体小心地托起,妥善安置。
随后,他与邓布利多再次对视一眼,两人身影一阵模糊,便连同雷古勒斯的遗体一起,消失在了这阴冷潮湿的岩洞之中。
只留下被净化了的石盆、尚未完全散去的守护神微光,以及空气中依稀残留的火焰与黑暗魔法交锋后的痕迹。
而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里,阿塔利亚正抱着多多等着他们。
他看到邓布利多手里的挂坠盒,眼睛一亮:“老爸!你们成功了!”
邓布利多笑了笑,将挂坠盒递给阿塔利亚:“是的,利亚。雷古勒斯的尸体已经被我送到马尔福家了。”
格林德沃则走到壁炉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看着窗外:
“那岩洞的阴尸还真不少,不过火焰熊熊对付它们刚刚好。”
多多从阿塔利亚肩头探出脑袋,对着格林德沃的方向甩了甩蓬松的尾巴,“毕竟我们可是专业的~”
雷古勒斯...画像上布莱克校长从知道真相后第一次开口,你竟然...
格林德沃瞥见画框异状时轻嗤,异色双眸掠过一丝讥诮: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年可是你亲口说布莱克家没有懦夫
格林德沃!布莱克校长猛地抬头,画框都在震颤。
你根本不懂!那孩子……他不是冲动的蠢货!他用斯莱特林的方式策划了一切——潜伏、观察、找到魂器的弱点……”
“他做到了所有布莱克都不敢做的事!包括你,包括我!”
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画中橡木扶手,指节泛白如骨。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闭紧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画像中的烛火明明灭灭,照出他苍老面容上的裂痕——那是傲慢与震惊碰撞后,无法掩饰的动摇。
“纯血巫师的使命是统治,”他重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仿佛每个字都在喉咙里打磨了许久,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不是为‘泥巴种’和家养小精灵送死。”
这句话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落在寂静的办公室里。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说“送死”时,尾音微微发颤。
邓布利多向前一步,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却沉重:
“菲尼亚斯,或许你该明白,雷古勒斯是第一个主动摧毁魂器的人。他不是‘送死’,而是用生命撕开了黑魔王的防线。”
“够了!”菲尼亚斯猛地一拍扶手,画框中的石墙迸出虚拟的裂纹,画像里的烛火剧烈摇曳。
他的咆哮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却在最后几个字里泄了气,染上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哽咽:
“他本该成为布莱克家族的荣耀!在魔法部平步青云,延续最古老纯血家族的辉煌!而不是…不是在冰冷的湖底…”
咆哮到最后,声音竟染上哽咽。
就在这时,阿塔利亚轻轻“咔哒”一声,打破了沉默。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挂坠盒上——那个被克利切用剑劈开的盒子,此刻正从隐蔽的夹层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少年湛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专注地展开信纸。
雷古勒斯的字迹优雅却急促,仿佛写每一个字时都在与时间赛跑:
“致黑魔王: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早已死去。但我想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我已偷走真正的魂器,并打算尽快将其摧毁。我甘冒一死,只为在你遇到命中注定的对手时,你会变回血肉之躯的凡人。
R.A.b”
羊皮纸的重量轻如鸿毛,却承载着一个18岁生命最沉重的觉悟。
从“食死徒”到反抗者,从家族荣耀的囚徒到自由意志的殉道者,他用死亡完成了对自我的救赎。
阿塔利亚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复杂。
“比他那个只会咆哮的哥哥更像个‘布莱克’。”
多多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他不是‘布莱克’,他是雷古勒斯。”阿塔利亚纠正道,将羊皮纸收入口袋中。
画像中的菲尼亚斯忽然别过头,看向窗外的微光。
没有人看到,他虚拟的眼角是否有泪痕,但画框边缘的蛇纹雕刻。
在晨光中第一次失去了冰冷的锋芒,仿佛染上了一丝属于未被家族荣耀玷污的温度。
阿塔利亚目光仿佛穿透了校长办公室的墙壁,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那里,晨曦正悄然驱散着最后的夜色。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清浅而释然的弧度,用一种轻缓却清晰的语调说道:
“the fog of the past has dissipated, and in this life, the sun and moon are clear and bright.”
这句话像是一句谶语,又像是一声叹息,为雷古勒斯沉冤得雪、魂归故里而感慨,也仿佛预示着某种新的开始。
窝在他怀里的多多也跟着抬起头,湿漉漉的黑色鼻头轻轻抽动了一下,那双湛蓝色的狗眼里竟也映出了一丝了然的微光。
它用脑袋蹭了蹭阿塔利亚的下巴。
“乌云散啦!有些人,终于不用再背着沉重的秘密,在黑暗里独自徘徊了。”
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做最后的总结:
“阳光和月光,都该照在他身上才对。”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福克斯和潇洒哥偶尔发出的轻柔鸣叫。
邓布利多看着并肩望向窗外的少年与白犬,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深邃。
格林德沃摇晃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异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而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这个一生维护家族荣光的老人,只能在画框中,沉默地凝视着那道被晨光照亮的裂缝。
风暴渐歇,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在霍格沃茨的尖顶上。
“他生于黑暗却心向晨光,以斯莱特林的方式完成了最格兰芬多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