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烬发出一声咆哮,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倾世之玉抓在手中。
“呃啊——!”
倾世之玉入手瞬间,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凶煞能量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他破损的经脉。
紫黑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他左眼处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岩浆在其中涌动。
一股远超符玉的恐怖力量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化作一道毁灭性的冲击波,轰向符玉。
符玉脸色剧变,仓促间运起全部法力抵挡,却仍被这股蛮横的力量震得吐血倒飞,重重砸在地上晕了过去。
然而,强行吸收并催动远超自身负荷的倾世之玉力量,澹台烬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他只觉得全身经脉如同被寸寸碾碎,意识被无尽的黑暗与暴虐情绪吞噬,最后看了一眼叶夕颜的方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倒地。
不知过了多久,叶夕颜率先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她扶着剧痛的头坐起身,看到身旁昏迷的姐姐,又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澹台烬,心中顿时被巨大的恐慌填满。
“姐姐,澹台烬、”她踉跄着爬过去,先探了探叶夕雾的鼻息,发现姐姐只是晕了过去,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她扑到澹台烬身边。
澹台烬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最让她心惊的是他那受伤的左眼——此刻,那原本该是伤口的地方,眼睑之下,竟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幽光,正是倾世之玉的颜色,甚至他左眼周围的皮肤,都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裂纹般的诡异纹路。
姐姐的话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使用它的力量之人,必将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他会死?他会因为用了这玉的力量而凄惨地死去?
这个认知让叶夕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看着澹台烬奄奄一息、被那邪玉力量侵蚀的模样,恐惧、心疼、无助……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要……澹台烬,你不要死……”她哽咽着,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滴落。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澹台烬那泛着不祥幽光的左眼上,仿佛触动了某种古老的契约。
叶夕颜的脑海中,一个空灵而缥缈、带着亘古沧桑气息的女声骤然响起,这声音直接回荡在她的识海深处:
“痴儿,为何落泪?”
叶夕颜猛地一惊,环顾四周,却只见昏迷的姐姐和澹台烬。“你是谁?”她在心中惊问。
“吾乃倾世之玉的主人。”那声音淡然回应,仿佛看透了世间悲欢,“你的泪,唤醒了我。”
叶夕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在心中急切地祈求:“倾世之玉的主人,那求你,救救他,把他眼睛里的力量拿走,姐姐说用了这玉的力量会不得好死,我不要他死。”
声音沉默片刻,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强行汲取玉力,已与他眼脉神魂相连,强行剥离,他立时便会魂飞魄散。”
叶夕颜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那……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声音清晰而冰冷,“一物换一物,一命抵一命,他因玉力侵染而盲,你若想救他,便需以你自身完好的眼目,换回他那已被玉力侵蚀的残目,将玉力引渡至你身,他可保全性命,双目亦可得存其一。你愿意吗?”
用自己的眼睛……换他的,叶夕颜呆住了。
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明亮的双眼,眼前浮现的是绚烂的烟火、热闹的集市、姐姐的笑容、父亲关爱的眼神……还有,澹台烬那张苍白却俊美的脸,他偶尔勾起的唇角,他看着自己时专注的眼神。
可是……如果不换,他就会死。
想到他跪在冰面上的孤寂,想到他在叶府受尽白眼却默默忍受,想到他笨拙地送自己桃木簪子,想到他即便强行带走自己,却也未曾真正伤害她,想到他刚才为了救她们,不惜抓住那诅咒之玉时决绝的眼神……还有,他靠在自己肩上时,那微不可查的依赖。
点点滴滴,如同暖流,又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的心上。
她不要他死。
“我换。”叶夕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泪水再次涌出,滑过她明亮纯净的眼眸,“用我的眼睛,换他的。”
“如你所愿。”玉灵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意味。
下一刻,叶夕颜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她抬起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凝聚起一缕紫黑色的幽光,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缓缓移向自己的右眼。
没有剧烈的疼痛,只有一种冰冷的、被剥离的触感。
她能感觉到,一股灼热而狂暴的力量,顺着那无形的通道,从澹台烬的左眼,涌入了自己空了的右眼眼眶,最终沉寂下去。
而澹台烬左眼那骇人的紫黑色幽光和诡异纹路,则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个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略显苍白的闭合眼睑。
做完这一切,叶夕颜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空,强烈的虚弱感和失去光明的眩晕感袭来,她身体一软,悄无声息地晕倒在澹台烬的身边。
在她彻底陷入黑暗前,唯一的念头是:他……应该没事了吧?
树林中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偶尔发出的鸟叫声。
叶夕雾依旧昏迷,澹台烬因玉力被引走、身体负担骤减,气息反而渐渐平稳下来。
而叶夕颜,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唯有那紧闭的的右眼,昭示着她为救所爱,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
命运的天平,因她这义无反顾的牺牲,再次发生了倾斜。
叶夕雾率先从昏迷中醒来,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妹妹叶夕颜昏迷在一旁,脸色苍白,澹台烬倒在一旁。她来不及细想,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背起依旧昏迷的叶夕颜,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躲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