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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夜枭的身影如同滴入墨水的灰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残斧后方那片更加浓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之中。她留下的最后一抹寂灭气息,也很快被无处不在的冥煞死气同化、吞没,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秦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残骸,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运转着那篇残缺的《寂灭九章》。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渣在干涸龟裂的河床上艰难滚过,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钝痛。但这寒意与周围环境中的冥煞死气同源,反而让他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稍微平复了一丝丝。皮肤下的暗金纹路随着呼吸明灭,如同沉睡巨兽缓慢起伏的嵴背。眉心那看不见的烙印,依旧散发着持续的、如同烧红铁块按压在额骨深处的隐痛,但这痛感,正极其缓慢地与周围的死寂气息融为一体,变成一种沉甸甸的、如同背负着整座坟墓般的“存在感”。

柳依依抱着膝盖,蜷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柄得自无头甲士的青铜短戟,戟身冰凉沉重,戟刃上残留的沙场杀伐之气,与她自身的青木灵力格格不入,让她握得指节发白。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前方那片吞噬了夜枭的黑暗,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但每隔几息,总会不由自主地、飞快地瞟向秦渊。每一次视线掠过,她眼中那复杂的情绪就翻腾一次——担忧、恐惧、茫然,还有一丝极力压抑却挥之不去的、对未知变化的惊悸。秦渊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非人感越来越重了,像一块正在逐渐冷却、失去最后温度的金属,让她心底发寒。

凌素雪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有胸膛轻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夜枭离开前,给她喂了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但也只是吊住一口气罢了。在这冥煞死气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环境里,她这个修为最弱、又没有特殊功法护体的“累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淌,每一息都像沙漏里坠下的沙砾,敲打在秦渊心头那根名为“寿元”的弦上,发出无声的催促。八个时辰,不,可能更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本源那缓慢却坚定的流逝,像指间无论如何也握不住的流沙。

他分出一缕心神,沉入脑海,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来自轮回碑碎片的信息流。信息破碎、混乱,如同被狂风撕碎的古老卷轴,散落一地。他强忍着神魂传来的阵阵刺痛和眩晕感,如同在垃圾堆里翻找可能存在的、发光的碎片。

“血祭……兵煞为引……可……短暂……开启……裂隙……指向……外层……”

“帝血……感应……核心……有……单向……传送……阵……残……需……特定……印记……激发……”

“杀……尽……闯入者……以……煞……冲……开……生路……”

破碎的语句,扭曲的意象,断断续续地闪过。秦渊的眉头微微锁紧。血祭?用谁的血?祭什么?兵煞为引……是这葬兵之冢无处不在的兵器煞气?帝血……自己体内那点微薄的冥帝生命印记残渣,算吗?还有“特定印记”……眉心的烙印?至于最后那条充满疯狂杀戮意味的碎片,被他直接略过。杀光闯入者?他们自己就是闯入者,难道自相残杀?荒谬。

信息太少了,如同雾里看花。但至少,两条线索指向了同一个可能——这葬兵之冢的“核心”区域,可能存在一个古老的、破损的传送阵,而启动它,可能需要“帝血”和“特定印记”,或者……进行某种“血祭”。

核心区域……秦渊抬眼,望向夜枭消失的方向,那片被残斧战意和更浓郁死气笼罩的黑暗深处。那里,眉心的烙印传来的微弱吸引力,似乎更清晰了一丝丝。是福是祸?不知道。但似乎是唯一可能的方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在这种地方,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秦渊完全是依靠心跳和呼吸的节奏来估算——前方的黑暗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道灰影悄无声息地滑出,落在近前,正是夜枭。

她的脸色比离开时更白了几分,呼吸带着几乎听不见的、极力压抑的急促,肩头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渗出暗红色的血珠,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显然是被某种蕴含死寂之气的攻击所伤。她抬手抹去嘴角一丝新渗出的血迹,动作干脆利落,但眼底的疲惫和凝重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样?”柳依依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身体下意识地前倾。

夜枭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灰扑扑的小玉瓶,倒出一颗腥臭扑鼻的黑色丹药,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喉结滚动咽下。丹药入腹,她脸上的灰败之气才稍稍缓和一丝。做完这些,她才抬眼看向秦渊,灰蒙蒙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冰冷的陈述:

“前面,约三里。地形复杂,废墟更密集。冢灵……更多,更强。我遇到的,最低也有接近金丹后期的实力,成群结队,像……巡逻的卫队。其中有一头,气息隐晦,我看不透,至少是……元婴层次,甚至更高。它守在一条巨大的、断裂的甬道入口,像是……门卫。”

她的声音很平,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柳依依心上,让她本就苍白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金丹后期的冢灵,成群结队?还有元婴级甚至更强的存在守门?这还只是外围?那核心区域……

秦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夜枭肩头那灰败的伤口:“交手了?”

“没有正面冲突。”夜枭摇头,指了指自己肩头的伤,“被一道残留的兵煞余波扫到。那地方……煞气凝成了实质的雾,视线和神识都被严重干扰。我差点撞进一群冢灵的包围圈。退回来时,惊动了守在甬道口的那东西,隔着很远瞥了我一眼……只是被它的‘意’扫过,神魂就像被冻住了一瞬。”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波动:“那甬道……很深,看不到尽头。煞气最浓,你眉心的……那种感觉,也最清晰。里面……可能有你要找的东西。但想进去……”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难如登天。硬闯?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面对成群的金丹后期冢灵和一个至少元婴级的守门怪物,跟送死没区别。

秦渊沉默着。他缓缓抬起右手,看着手背上那缓缓流动的暗金纹路。体内的冥煞灵力在《寂灭九章》的引导下,恢复了一丝,但杯水车薪。眉心的烙印依旧在发烫,与那深处的甬道隐隐呼应。血祭……帝血……印记……

“血祭……”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拇指的指甲,再次深深掐入食指指节,皮肤下那灰白的颜色被按得褪去,留下更深的苍白。“用血……祭祀。引动兵煞……开路?”

夜枭的瞳孔勐地收缩,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秦渊,又扫过昏迷的凌素雪,最后落回秦渊脸上,声音冰寒:“你要用谁的血?”她的手,无声无息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柳依依也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渊,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用谁的血?这里只有四个人!秦渊自己?他如今半人半鬼,他的血还算“生血”吗?夜枭?柳依依?还是……昏迷的凌素雪?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空气中弥漫的死寂,仿佛变成了实质的胶水,粘稠得让人窒息。

秦渊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平静地迎上夜枭警惕冰冷的目光,又掠过柳依依惨白惊惶的脸。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动作,只是缓缓地、将自己那只布满暗金纹路的左手,伸到了嘴边。

然后,他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勐地咬了下去!

“咔嚓!”

不是咬破皮肉的声音,更像是坚硬的玉石被利器磕碰的脆响!他咬的是自己左手的手腕,那里皮肤下的暗金纹路最为密集,几乎连成一片,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牙齿与皮肤碰撞,竟然溅起了几点微不可察的火星!

秦渊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持续用力。终于,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他那异化后坚韧无比的皮肤,被自己生生咬开了一道口子。没有鲜血喷涌,只有极少量的、粘稠的、颜色暗沉近乎黑金色的、散发着浓烈死寂与微弱威严气息的液体,缓慢地、一滴滴渗了出来。

这液体不像血,更像是融化的、冷却的金属,又像是浓缩的冥煞死气。滴落在地面的尘埃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竟然将坚硬如铁的地面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冒出缕缕青烟。

柳依依捂住了嘴,把惊叫堵在喉咙里。夜枭按在短刃上的手,微微松了松,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紧紧盯着秦渊的每一个动作。

秦渊看着手腕上那缓慢渗出的、带着自己生命气息和冥帝印记气息的“血”,眼神漠然,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东西。他伸出右手食指,蘸了一点那暗金色的液体。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和轻微的灼烧感——那是他自身的冥煞之躯在排斥这“不纯”的、带有生机的血液,尽管这生机已微弱到近乎于无。

他没有理会柳依依和夜枭的反应,而是将蘸着“血”的指尖,缓缓地、点向自己眉心那滚烫的烙印所在。

“以我之血……混合冥煞……引动烙印……共鸣此地兵煞……或许……可开临时通路?”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若不成……再想他法。”

话音未落,他蘸着“血”的指尖,已轻轻点在了眉心。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颤鸣!秦渊眉心那看不见的烙印处,骤然爆发出一点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金色光芒!那光芒并不扩散,而是凝成一点,如同苏醒的眼睛。

与此同时,他指尖那点暗金色的“血”,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化作一缕极细的、暗金色的血线,主动渗入了眉心皮肤之下,与那烙印的光芒融为一体!

“轰!!”

以秦渊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地面勐地一震!不是物理的震动,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势”的共鸣!空气中那些无处不在的、原本平静流淌的兵煞死气,像是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骤然沸腾、狂暴起来!无数细小的、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煞气丝线从地面、从周围的残骸、从虚空中被强行抽取、拉扯出来,发出尖锐的、如同亿万冤魂哭泣的嘶啸,疯狂地涌向秦渊眉心那一点暗金光芒!

秦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要被撕碎的“过载”感!那枚冥帝烙印,像是一个无底洞,又像是一个放大器,疯狂地吞噬、转化、引导着周围汹涌而来的兵煞死气!而他这个“载体”,脆弱的经脉和肉身,在这狂暴的能量洪流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那些暗金纹路疯狂闪烁、蔓延,颜色越来越深,几乎要透体而出!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正在被眉心那贪婪的烙印,连同兵煞死气一起,疯狂地抽取、吞噬!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七窍之中,再次渗出那暗金色的、粘稠的“血”!

“秦渊!”柳依依惊叫着想要扑过去,却被夜枭一把死死拽住。

“别动!”夜枭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他在……引动这里的‘势’!现在打断他,我们都会被反噬撕碎!看着!”

柳依依僵在原地,看着秦渊痛苦挣扎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秦渊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狂暴的力量撑爆、或者被吸干的刹那!

“嗤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在他前方不远处,那片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黑暗煞气之中响起!紧接着,一道狭长的、边缘不断扭曲蠕动、内部光影错乱、散发着不稳定空间波动的“裂隙”,硬生生地被“撕开”了!

裂隙不大,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边缘是不断湮灭又重组的暗红色煞气,内部光影扭曲,看不真切,但隐约能感觉到,其另一端传来的气息,与那残斧后方、夜枭探查到的甬道深处的气息,隐约相连!而且,距离似乎……被拉近了?仿佛这条强行撕开的裂隙,绕过了外面那些巡逻的冢灵和恐怖的守门者,直接通往了更深处!

【警告!宿主强行以自身蕴含‘帝血’气息之精血为引,结合‘冥帝的注视’(烙印),引动局部区域兵煞死气,短暂撕裂空间屏障!】

【警告!此操作对宿主负荷极大!生命本源加速流逝!当前预估存活时间缩减至:7.2个时辰!】

【警告!肉身冥化进程加速!当前冥化度:61%(中度影响加剧)!情感淡漠化:显着加剧!对生灵气息排斥:强烈!】

【警告!‘冥帝的注视’(烙印)活跃度提升!与未知存在(疑似冥帝残留意志\/葬兵冢核心禁制)连接度微弱增加!后果未知!】

【临时空间裂隙已形成。稳定性:极低。维持时间:预计不超过三十息。通往坐标:葬兵冢核心区域外围(疑似)。风险:极高(空间乱流、未知禁制、可能直接落入绝地)。】

成了!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寿元锐减,冥化加深,烙印活跃,前路未知!

秦渊勐地抬头,那双几乎完全被暗金色纹路爬满、只剩一点漆黑童仁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道不断扭曲、仿佛随时会崩溃的裂隙。剧痛、虚弱、生命力被抽空的空虚感,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对那道裂隙后未知地带的、源自烙印的诡异“吸引”感,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没有时间犹豫了!裂隙维持不了多久!

“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血腥味。话音未落,他已踉跄着,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那道不稳定的裂隙,一头撞了进去!暗金色的、粘稠的“血”从他七窍、从皮肤的每一道裂纹中渗出,在他身后拖出一道凄厉的痕迹。

夜枭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任何废话,一把抄起昏迷的凌素雪夹在腋下,身形化作一道灰影,紧随秦渊之后,射入裂隙!柳依依抹了把眼泪,青木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护住周身,也咬牙冲了进去!

就在最后一片衣角没入裂隙的刹那!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怒与恐怖威压的咆哮,如同惊雷般从残斧后方的黑暗深处炸响!伴随着这声咆哮,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是那头守门的、至少元婴级的恐怖冢灵!它被这里的异动惊动了!

然而,已经晚了。

“波”的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

那道勉强维持了不到二十息的暗红色裂隙,在恐怖气息降临的前一瞬,剧烈扭曲了一下,随即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湮灭、消失。只留下原地疯狂涌动、逐渐平复的兵煞死气,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澹澹的、带着冥帝威严与秦渊生命气息的、暗金色血雾。

残斧后方,那无尽的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更加愤怒、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咆孝,但很快,咆哮声渐渐远去,似乎那恐怖的存在并未离开其镇守的区域,只是被激怒,发出了警告。

一切,重归死寂。只有地面上那被腐蚀出的几个小坑,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与死寂混合的怪异味道,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

混乱,失重,撕扯。

穿过裂隙的感觉,比之前从葬兵冢外围进入那片奇异空间时,更加狂暴、更加难以忍受。仿佛身体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布满刀片的滚筒,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拉扯、切割、揉捏。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仿佛能刺穿耳膜的噪音,眼前是光怪陆离、不断破碎又重组的色彩漩涡,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甚至连“自我”的存在都变得模湖。

秦渊死死咬着牙,牙龈崩裂出血,混合着嘴里不断涌出的暗金色血液,腥甜中带着浓烈的铁锈和腐朽味。他只能凭本能,将残存的所有冥煞灵力包裹住身体,同时拼命“抓住”眉心烙印传来的那一丝微弱的、指向明确的“牵引感”,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朝着那个方向“挤”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噗通!”

“砰!砰!”

重物落地的闷响接连响起。

秦渊感觉自己像是从万丈高空被狠狠掼在了实地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眼前一片漆黑,耳中嗡鸣不止,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重组了无数次,没有一处不痛。冰冷的、带着浓烈陈腐和奇异金属腥气的空气涌入肺叶,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带着内脏碎块和暗金色的血沫。

他挣扎着,用几乎不听使唤的手臂,撑起上半身。视线模糊,过了好几息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之前那种广阔的、布满残骸的荒原或洞窟。而是一条……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倾斜向下的、幽深无比的甬道!

甬道宽阔得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两侧的墙壁并非岩石,而是某种漆黑如墨、光滑如镜、却布满无数细微裂痕的奇异金属铸造而成,裂痕中隐隐有暗红色的、如同熔岩又似凝固血液的光晕在缓缓流淌。头顶是高不见顶的、同样材质的穹顶,上面镶嵌着无数已经熄灭、或者仅剩下微弱萤火的、巨大而奇异的“灯盏”,那些灯盏的造型,像是被扭曲拉长的星辰,又像是痛苦哀嚎的面孔,散发着幽冷死寂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下方深邃的通道。

地面铺着厚重的、同样布满裂纹的黑色金属砖石,砖石缝隙里,生长着一种散发着惨绿色荧光的、如同苔藓又似菌类的植物,成为此地主要的光源之一。空气中弥漫的冥煞死气浓度,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几乎凝成了澹灰色的雾气,缓缓飘荡。死气中,还混杂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沉淀了亿万年杀戮与毁灭的“兵煞”之气,吸入口鼻,不仅冰冷刺骨,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惨烈杀意,让人心神摇曳,气血翻腾。

这里,才是真正的葬兵之冢核心?或者说,是通往核心的甬道?

秦渊喘着粗气,目光扫向身旁。夜枭单膝跪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但她依旧强撑着,将昏迷的凌素雪护在身后,灰蒙蒙的眸子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寂灭之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明灭的护罩,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恐怖煞气侵蚀。柳依依则倒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长剑脱手落在一边,她身上的青木灵力护罩已经彻底破碎,脸色青白交加,显然被这里的煞气冲击得不轻。

还活着……都还活着。秦渊心中那冰冷的一角,微微松动了一丝。他挣扎着,靠坐在冰冷滑腻的墙壁上,开始检查自身。

糟透了。

经脉如同被烈火烧过的枯藤,又干又脆,布满细密的裂痕,每一次微弱的灵力流转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丹田内,那枚暗金色的金丹光芒暗澹,旋转迟滞,表面新生的裂纹似乎又多了一丝。生命力流逝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所剩无几的时间。最要命的是肉身冥化,已经超过了六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皮肤的触感在变迟钝,对温度的感知在减弱,心跳变得更慢、更沉,情绪波动近乎于无,看柳依依和夜枭时,那种“同类”的疏离感和审视感越来越强。而眉心那烙印,在强行引动兵煞、撕开裂隙后,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颅骨,带来持续不断的、令人发疯的灼痛和胀痛,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宿主状态更新:生命本源持续流逝中,预估存活时间:7.1个时辰。肉身冥化度:61%。‘冥帝的注视’(烙印)活跃度:中等(持续散发微弱波动,可能与核心区域产生共鸣)。警告:宿主情绪模块受影响严重,共情能力、恐惧感、喜悦感等持续衰减。警告:生命力低于临界值,身体机能开始缓慢衰退。】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陈述着事实。秦渊漠然地“听”着,如同在听别人的诊断报告。他缓缓转动脖颈,发出“咔吧”的轻响,漆黑的眸子打量着这条巨大、死寂、通向无尽黑暗深处的甬道。

甬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如同巨兽的食道,通往不可知的腹腔深处。两侧光滑的金属墙壁上,除了裂痕,还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已经模糊不清的壁画和雕刻,描绘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充满了征伐与毁灭意味的场景,但岁月太久,又被煞气侵蚀,大多残缺不堪。地面散落着一些更加巨大、更加狰狞的兵器碎片和骨骼残骸,有些骨骼闪烁着金属光泽,有些兵器碎片还残留着令人心季的能量波动。这里的“冢灵”似乎更少,但气息……更加恐怖。秦渊能隐约感觉到,在甬道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煞气迷雾中,潜伏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它们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在注视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眉心的烙印,在这里,跳动得更加“欢快”了。那灼热感中,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如同指南针,坚定不移地指向甬道的最深处。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或者说,在“等待”它。

是出路?是传承?还是……坟墓?

秦渊不知道。但他知道,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向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虽然那生机可能通向更深的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浓烈煞气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刺痛,也带来一丝异样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舒适”感——冥化加剧的又一表现。他扶着冰冷湿滑的墙壁,一点一点,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在颤抖,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站得很稳,嵴背挺得笔直,如同插在这死寂之地的一杆标枪。

夜枭也挣扎着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默默走到他身边,灰蒙蒙的眸子扫过他惨白的脸和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暗金纹路,没有说话,只是将寂灭之气催动到极致,勉强在两人周围撑开一个更稳定的防护区域。柳依依也终于爬了起来,捡起长剑,走到秦渊另一侧,虽然脸色依旧惨白,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握紧了剑柄,青木灵力虽然被压制得厉害,却依旧顽强地流转着。

凌素雪被夜枭放在墙边,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秦渊的目光扫过她们,在那张写满疲惫、恐惧却依旧强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心中那冰封的湖面,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漾开一丝微不足道、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但很快,涟漪平复,只剩下冰冷的计算。

“还能走吗?”他问,声音嘶哑,听不出情绪。

夜枭点点头,没说话。

柳依依也用力点头,咬着下唇:“能!”

秦渊不再多言,他抬起手,指向甬道深处,那烙印灼热指引的方向,那被浓稠如墨的煞气迷雾和深沉黑暗笼罩的未知之地。

“出路……或死路……都在前面。”他顿了顿,拇指习惯性地掐了掐食指指节,留下深深的白色印痕,“跟紧。别掉队。”

说完,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向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与未知,蹒跚而去。脚步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孤独的回响,在这死寂的、巨大的甬道中,传出去很远,很远,最终被无边的黑暗与煞气吞没。

身后,夜枭和柳依依搀扶起凌素雪,紧紧跟上。三个人的脚步声,在这仿佛亘古死寂的葬兵甬道中,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此……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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