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正躺在医院的VIp病房里,手腕上的输液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脸上,却驱不散眼底的死寂——一夜之间,妻儿、岳母、保姆全成了冰冷的尸体,只有他从这场屠戮中幸存,却像被抽走了灵魂。
秦明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白大褂的袖口整齐地卷到肘部。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出笔记本,只是平静地看着苗正:“苗先生,我需要知道,案发前俞莉丽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提到过什么特殊的人或事。”
苗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她……她前几天说家里的保姆有点奇怪,总是打听我们的作息。我没当回事,毕竟吴妈在我们家做了五年……”他突然抓住秦明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肤,“警察说凶手是刘亚峰?不可能!莉丽早就跟他断了,是他……是他死缠烂打!”
“吴妈。”秦明重复了这个名字,目光在苗正松开的手背上停留——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划伤,结痂的边缘沾着点深褐色的痕迹,“您的伤是怎么来的?”
“被凶手打的时候划到的吧。”苗正的眼神有些躲闪,“具体记不清了。”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在李阳的电脑上同步分析这段对话的微表情:“苗正提到‘吴妈’时,瞳孔收缩0.3秒,心率上升15次\/分钟,存在说谎倾向;其手背划伤的结痂成分检测显示,含有微量的泥土和薰衣草精油——泥土与别墅花园的土壤一致,精油与吴妈的护手霜成分吻合。”
三人小组重返别墅时,警戒线外的记者已经散去,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陈诗羽站在俞莉丽的卧室门口,手里拿着紫外线灯,光束在墙壁上缓缓移动,照亮了那些肉眼难辨的潜血痕迹。
“秦科长,您看这里。”她指着床头柜侧面的墙面,紫外线灯的照射下,出现一串淡绿色的喷溅血迹,“这些血迹的角度很奇怪,像是从低处喷溅上去的,高度只有1.2米左右,而俞莉丽身高1.65米,不可能是她的。”
秦明俯身测量血迹的间距:“喷溅形态呈中速,速度约3-5米\/秒,是钝器击打造成的。这里至少有两种不同的血迹形态——一种是俞莉丽的,另一种……”他用镊子夹起墙角的一根头发,“是短发,男性的,毛囊还在,说明是被暴力扯下来的。”
两个技术证物扫描系统开始工作:左侧系统对头发进行dNA检测,结果与刘亚峰、苗正的样本均不匹配,却与吴妈的侄子吴强部分吻合;右侧系统通过血迹还原技术,模拟出案发时的场景——俞莉丽与一个身高约1.6米的男性在卧室争执,男性用台灯底座击打俞莉丽,造成墙面的潜血喷溅,随后两人扭打至门口,男性的手臂被划伤,留下血迹。
“吴强,28岁,无业,常年住在吴妈家,有盗窃前科。”林涛调出资料,照片上的男人身材瘦小,眼神浑浊,“吴妈上个月给了他五万块,说是‘找工作’,但我们查到这笔钱被他输在了赌场。”
李阳的黑客技术恢复了吴强的通话记录:“案发前一天,他给吴妈打过三通电话,最后一通持续了23分钟,通话内容提到‘苗家的保险柜’‘晚上动手’。他的手机定位显示,案发当晚曾出现在别墅区附近,凌晨三点左右关机,至今未开机。”
追踪之瞳系统的蓝色轨迹线指向别墅的卫生间:“吴强的指纹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被发现,且洗漱台的下水道里,检测到与他dNA一致的皮肤组织碎屑——他案发后在卫生间清洗过,试图销毁证据。”
秦明推开卫生间的门,瓷砖地面上的积水已经干涸,留下淡淡的水痕。他的目光落在马桶水箱的盖子上,用镊子轻轻掀开——盖子内侧,粘着一小块带血的纱布,边缘还缠着半根线。
“这是医用纱布,上面的血迹是吴妈的。”陈诗羽凑近观察,“但线的材质是尼龙,和吴妈常用的棉线不一样。”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分析纱布成分:“含有0.01%的碘伏,与苗家药箱里的碘伏成分一致;纱布的剪裁边缘不平整,像是匆忙中撕下的——吴强在杀害吴妈时受了伤,躲进卫生间包扎,慌乱中把纱布遗落在了水箱盖内侧。”
“还原案发经过:”秦明站在客厅中央,开始拼接线索,“吴强因赌债找吴妈要钱,吴妈透露苗家保险柜的位置和作息;案发当晚,吴强潜入别墅,吴妈为他开门,两人联手盗窃,被俞莉丽发现;吴强杀害俞莉丽,吴妈试图阻止,被吴强灭口;随后吴强先后杀害张翠兰、苗苗,最后在书房袭击苗正,抢走保险柜里的财物后逃离。”
他指着苗正手背上的划伤:“这不是凶手打的,是他与吴强搏斗时留下的,他隐瞒此事,是因为知道吴强是凶手,却出于某种原因不愿说——可能是吴妈多年的情分,让他不忍心将事情做绝。”
李阳将所有信息加密群发,郑一民、季洁等人的终端同时收到推送:【锁定嫌疑人吴强,其藏匿于城郊的废弃工厂,建议立即实施抓捕】。案发现场字幕技术在客厅的墙壁上投射出一行字:【被忽略的血迹角度藏着第三人的踪迹,卫生间的纱布是贪婪者的墓志铭——当技术拼齐所有碎片,真相总在最隐蔽的角落】。
当警察冲进废弃工厂时,吴强正躲在生锈的铁桶里,怀里揣着从苗家抢来的金条,手里还攥着那把沾血的菜刀。他看到警察的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嘴里反复念叨着:“是她带我进去的……是她告诉我保险柜密码的……”
医院里,苗正听到吴强落网的消息,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他看着窗外的阳光,低声说:“吴妈待苗苗像亲孙女……我没想到……”
秦明走出病房,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格外清晰。陈诗羽跟在他身后,手里的证物袋里装着那块带血的纱布:“原来刘亚峰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凶手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因为我们先入为主,觉得情杀的动机更强烈。”秦明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温度,“但证据从不会说谎,只看我们有没有本事找到。”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罪恶功能系统的进度条爬至100%,旁边弹出一行字:【最致命的破绽,往往藏在自以为是的忽略里;当技术与细致同行,再精心的伪装也会土崩瓦解】。别墅外的风停了,阳光洒满庭院,那些曾经被血迹覆盖的地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