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的广播还在播报晚点信息,林涛举着“陈诗羽”的纸牌站在出站口,皮鞋上沾着的雨渍还没干透。远处,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姑娘拖着银色行李箱走来,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胸前挂着的法医资格证在灯光下闪着光——正是市局新来的女法医陈诗羽。
“陈法医,我是林涛,刑侦支队的。”他伸手想去帮她提箱子,却被对方轻轻避开。陈诗羽的目光扫过他胸前的警号,嘴角弯了弯:“林警官,久仰。听说你们这儿的秦科长是业内传奇?”
话音未落,林涛的对讲机突然炸开:“林涛!紧急集合!城东纺织厂浴室发生命案,马上到现场!”
警车在雨幕中疾驰,雨刷器“啪嗒啪嗒”地扫着玻璃,将窗外的工厂区切成模糊的色块。陈诗羽翻看着案情简报,指尖在“浴室”“积水”“女性死者”等关键词上划过:“浴室现场最难取证,水流会破坏足迹和血迹,温度和湿度还会加速尸体变化。”
“秦科长已经在那儿了。”林涛打了把方向盘,警车猛地拐进纺织厂大门,“他最擅长从这种‘干净’的现场里找出不干净的东西。”
纺织厂的职工浴室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瓷砖地面上的积水没过脚踝,泛着浑浊的泡沫,几个警员踮着脚在里面勘查,鞋套早已湿透。秦明蹲在淋浴区的角落,白大褂的下摆浸在水里,却丝毫没影响他的专注——他正用红外测温仪对着两根并排的供水管扫描,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秦科长。”林涛带着陈诗羽走过去,水花溅在裤腿上,“这位是新来的陈诗羽法医。”
秦明头也没抬,指着两根水管的测温仪读数:“左边37c,右边29c。”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死者王秀莲,42岁,纺织厂挡车工,被发现时躺在这两根水管中间,花洒还在流水。”
陈诗羽的目光落在尸体上:王秀莲穿着粉色背心和短裤,胸口有一处不规则的创口,血迹在积水里晕开,像朵破败的花。她的左手攥着块肥皂,右手向前伸展,指尖离地漏只有几厘米。“初步判断是锐器伤致死,创口边缘有挫伤,像是被某种带棱角的金属器物所致。”她蹲下身,想凑近观察,却被秦明拦住。
“别碰。”秦明递过来一双加厚橡胶手套,“积水里有皂液,会破坏皮肤组织的生活反应。”他指着尸体脖颈处的皮肤,“这里有鸡皮疙瘩。”
陈诗羽凑近细看,果然在死者的颈侧发现细密的小颗粒——那是皮肤遇冷收缩形成的。“浴室温度不低,花洒的水是热的,怎么会有鸡皮疙瘩?”
“因为她死前接触过冷水。”秦明站起身,走到浴室门口的总闸处,“总闸是关闭的,但这两根供水管,左边是热水管,右边是冷水管。热水管的温度还没完全降下来,说明案发时热水是开着的,但冷水管的温度异常低,像是被人特意打开过,而且水流很大。”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在李阳的电脑上同步启动,通过积水的流动轨迹模拟:“现场积水存在两个漩涡中心,一个在尸体下方(因重力形成),另一个在右侧冷水管下方(水流冲击形成),说明冷水在死者死后仍持续流淌了至少15分钟——凶手刻意用冷水冲刷现场,想掩盖什么。”
两个技术证物扫描系统开始工作:左侧系统对积水进行成分分析,除了皂液和死者的dNA,还检测到微量的机油和金属碎屑,成分与纺织厂的梳棉机零件一致;右侧系统通过超动态视力技术还原监控画面(浴室无监控,但走廊监控拍到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在案发时段进出,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带棱角的金属物件)。
“死者的创口边缘有细小的金属划痕。”秦明用探针拨开王秀莲胸口的创口,“形状和梳棉机上的钢筘齿吻合。纺织厂的梳棉车间就在浴室隔壁,那里的钢筘经常需要更换,少了一个很难被发现。”他指着死者右手的指甲,“指甲缝里有纤维,不是棉花,是蓝色工装布料的涤纶纤维。”
陈诗羽的眼睛亮了:“所以案发过程是:凶手穿着蓝色工装进入浴室,与王秀莲发生争执,用梳棉机的钢筘袭击她;王秀莲反抗时抓了对方的衣服,指甲里留下纤维;凶手杀人后,打开冷水管冲刷现场,想洗掉血迹和足迹,然后关闭总闸离开——但他没注意到热水管的余温和冷水管的低温差,也没发现死者攥着的肥皂上可能沾着他的指纹。”
“肥皂上的指纹已经被皂液破坏了。”秦明否定了她的最后一句,却没掩饰语气里的一丝认可,“但积水里的机油成分,能帮我们找到他。”
李阳的黑客技术此时传来信息:“王秀莲的通话记录显示,她最近在跟车间主任张建军闹矛盾——张建军克扣了她的工伤赔偿,两人昨天在车间吵过架,王秀莲说‘要去告他’。张建军穿蓝色工装,负责梳棉机的维护,昨天的工作记录显示他领过一个新钢筘,却没有归还旧的。”追踪之瞳系统的轨迹线显示,张建军在案发时段有17分钟的行踪空白,恰好覆盖王秀莲的死亡时间。
“张建军的储物柜在三楼。”林涛对着对讲机下令,“立即去搜查,重点找带血迹或机油的蓝色工装,以及缺失的钢筘。”
陈诗羽看着秦明用镊子从积水里夹起一片细小的金属碎屑,放进证物袋:“这就是钢筘的碎片吧?”
“是。”秦明终于抬眼看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胸前的资格证上停留了半秒,“水流能冲掉大块的痕迹,却冲不掉这些毫米级的碎屑。法医的工作,就是在别人觉得‘干净’的地方,找到不干净的真相。”
案发现场字幕技术在临时搭建的屏幕上滚动:【热水与冷水的温差藏着刻意的伪装,积水里的碎屑诉说着未被冲净的罪恶——当技术穿透水流的屏障,每个细节都在指向凶手的破绽】。李阳将所有信息加密群发,郑一民、季洁等人的终端同时收到推送:【嫌疑人张建军,锁定其位置,立即实施抓捕】。
警车离开纺织厂时,雨停了。陈诗羽看着窗外掠过的厂房,想起秦明蹲在积水里的背影——他的专注像道无形的墙,隔绝了周遭的杂乱,却也透着拒人千里的冷。但她不觉得冒犯,反而生出一种敬意:真正的高手,从不需要用热情来证明自己的专业。
“秦科长对谁都这样。”林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对证据从不含糊,跟着他,你能学到真东西。”
陈诗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套,上面还沾着浴室的积水痕迹。她轻轻笑了笑——这个开局,比她想象的更有挑战,也更有意思。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罪恶克星功能系统的进度条爬至98%,旁边弹出一行字:【最棘手的现场往往藏着最直接的线索,当技术与细致同行,再狡猾的掩盖也会露出马脚】。远处的车间传来机器运转的轰鸣,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那些被秦明从积水里捞出来的真相碎片,微小,却足以照亮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