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空气陷入死寂,贺舟靠在岩壁旁,两鬓的头发被冷汗打湿贴在脸上,他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无邪。
直到药开始起作用,恢复了点力气,贺舟才问道:“不多睡一会儿?”他声音还有些虚,尾音散在空气中。
无邪没管他的话,难得强势的翻开贺舟的手臂,又撩起另外一边的袖子。恐怖的青紫交叠在苍白的手臂上,还有近期的针孔。无邪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贺舟靠在一边任由无邪把他的手翻过去覆过来的检查,这次他没有再掩饰,反正被发现了,索性顺水推舟。
等无邪那边的动作告一段落贺舟才说道:“看完了?”
无邪没有接话,只沉默的坐在旁边,他头垂的很低,看不清楚表情。
“看完了就睡觉吧,这里没什么危险,暴风雪还没结束,睡觉利于降低消耗。”说罢贺舟就抱着刀躺下睡觉。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煮东西的声音吵醒的。抬头就看见无邪坐在旁边,架着酒精炉煮压缩饼干。
看见贺舟醒了,无邪朝他笑了笑:“你醒了,我煮了点吃的。”看起来他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贺舟揉了揉睡的有些僵的脸从睡袋里出来:“我去看看暴风雪停了没有。”
等贺舟再回到温泉池旁边的时候,无邪正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没之前大了,明天应该就能出发下山。”
“嗯。”
两人沉默的吃完东西,无邪说要透透气,往洞口处走了一段距离,贺舟则是继续躺下睡觉。
隐约中他听见无邪回来的脚步声,随后躺进睡袋里休息,直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贺舟才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暴风雪已经停了,贺舟站在洞口抽烟,直到身后温泉传来动静,无邪从睡袋里钻出来,把他的烟给掐了。
啧,他还以为无邪现在心情欠佳不会再管他抽烟了。
贺舟有些遗憾的看着只抽了一半的香烟尸体转头说道:“走吧,该下山了。”
在温泉洞里这三天的时间,两人确实做到了将消耗降到最低,几乎是吃了睡,睡了吃,一天一顿都能保持正常的体力活动。
回去路上的物资还算是充足,至少不会走到一半面临弹尽粮绝的悲惨境地。
贺舟把包里一个防风镜拿出来递给无邪:“外面天晴了,带上。”
无邪有些犹豫的接过防风镜,他这次出来确实比较着急,装备水平可以说是相当简陋,他能顺利走到这里,完全是因为有贺舟和张启灵的帮助:“你呢?”
贺舟十分自然的从包里摸出一个墨镜带上:“我带这个就够了。”这墨镜是他临时从黑眼镜房间里顺的。
他自己那里确实有一套能说走就走的装备,但只有一套。这次知道无邪为了追张启灵的脚步估计头脑一热就跳上了往长白山的车,所以贺舟临出门前才去黑眼镜房间里摸了一个墨镜,好歹能起到点作用。
无邪见他只有一个墨镜当即就想把防风镜还给贺舟,已经带好墨镜的贺舟转头过来看着他幽幽道:“如果你没有防护在雪山上出现雪盲,我还得背着你下去。放心吧,墨镜对我来说就够了。”
听见贺舟的话,无邪没有再推辞,戴上了防风镜。
从这个温泉口到山下的路,贺舟已经不止走过一两次,以他对这段路的熟悉程度,当向导也够了。
他把无邪和自己绑在一根绳子上,免得出现意外。一路上两人只是偶尔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闷头赶路,或是停下来短暂休息,吃东西补充体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赶路上。
直到回到景区范围,看见贺舟给钱帮忙守车的人一脸热情的招呼他们,这一趟才算是真正画上了句号。
那个当地人很热情,原本还想邀请贺舟跟无邪去家里吃顿热乎饭,被贺舟拒绝了。
两人开车直到二道白河才在那里找了个住的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一晚上,顺便洗澡换衣服。
贺舟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穿着t恤从浴室里出来,看着已经洗完澡靠在床头的无邪问道:“你打算怎么走?要我送你到机场吗?”
无邪放下手机,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好。”他刚刚似乎在处理什么事情,一脸低气压。
贺舟心想大概是无三省盘口的事情,无邪现在只是暂时坐稳了位置,但那帮老家伙们肯定不会就这么消停。
第二天贺舟把无邪送到机场,离开前,无邪站在车边好一段时间,脸上满是犹豫的神色。
良久,他还是问道:“你最近还打算出去接活吗?”
见无邪犹豫半天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贺舟觉得有些好笑:“看情况吧。”他顿了顿,实在不想跟着无邪那一副打算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聊起的节奏,直接问道:“你有什么话直说。”
无邪深吸了口气,直直看向他:“为什么你们有事都总是瞒着我?”
虽然无邪问出这个问题是贺舟意料之中,但真的听到他还是有些无奈,其实现在的他很能理解无邪的心情。
那种想要更进一步了解身边的人,却似乎总是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他曾经也出现过这样的感觉。
贺舟靠在车边,并没有因为无邪的问题而不耐烦,只是无奈笑了笑:“有些事是我自己的,告诉你起不到任何作用,或许只会平添烦恼。”他伸手拍了拍无邪的肩膀:“无邪,每个人都有需要自己面对的事情,不是每件事都能分享给其他人的。”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贺舟放下手说道:“快走吧,再不走,飞机就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