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的秋分,四合院的老槐树下落满了枯黄的叶子。阎埠贵蹲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个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飞快,算珠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他面前摆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是三个儿子这个月的开销——阎解成在工厂领了32块工资,阎解放从部队寄回20块,阎解旷下乡的知青点发了15斤粮票,换算成钱,刚好够家里这个月的嚼用。
“三大爷,又算账呢?”林建军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车后座绑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给林卫国买的《机械制图》新书。他刚从技术科下班,路过四合院,想顺便看看之前帮阎解成解决的机床故障有没有反复。
阎埠贵连忙把算盘往怀里一揣,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脸上堆起精明的笑:“小林啊,下班了?快进来坐坐,我刚泡了新茶。”他这态度,比三年前客气了不止三分——自从林建军帮阎解成进了轧钢厂,又给阎解放写了封推荐信让他顺利参军,阎埠贵就把林建军当成了“院里最有远见的人”,有事没事总爱凑近乎。
林建军笑着摆摆手:“不了,就是路过,问问解成那台铣床调得怎么样了。上次让他注意的皮带张紧度,没再出问题吧?”
“好着呢!”阎埠贵连忙说,“解成这小子,现在在车间里是红人了,上周还被评为‘青年突击手’,奖了个搪瓷缸!”他压低声音,凑近林建军,“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把他调到维修组,跟着你学技术,他现在还在轧钢车间抡大锤呢。”
这话倒是不假。阎解成原本在轧钢车间当学徒,累不说,还没技术含量。去年林建军主持设备改造,需要人手,想起阎解成虽然性子有点闷,但手脚勤快,又肯下功夫,就跟劳资科提了一嘴,把他调到了维修组。没想到这小子悟性不低,跟着林卫国一起学,现在已经能独立处理简单的机床故障了。
“是他自己肯学。”林建军不居功,“解成性子稳,适合干精密活。不像我家卫国,毛躁,还得磨几年。”
“卫国那是聪明!”阎埠贵连忙接话,“上次我去厂里送东西,看见他给冲床装安全装置,那图纸画的,比技术员还规范!你这教育方法,真是没的说。”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羡慕,“不像我家这三个,老大老实,老二机灵,老三……唉,不提也罢。”
提到阎解旷,阎埠贵的脸垮了下来。老三阎解旷去年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去了东北的农场,据说天天扛锄头,晒得黑黢黢的,上个月来信说想回城,可没门路,只能硬熬着。
“解旷在农场也能锻炼人。”林建军安慰道,“现在政策有松动的迹象,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回城了。让他在那边别偷懒,学点农活也是本事。”
“话是这么说,可哪有学技术靠谱?”阎埠贵搓着手,算盘又在怀里硌得慌,“你看解成,现在拿着工资,厂里还分福利,将来娶媳妇都容易;解放在部队当文书,听说有机会提干;就解旷,在地里刨食,将来回来能干啥?”他看着林建军,眼神里带着真诚的佩服,“还是你有远见,早早就让卫国学技术。这年月,啥都不如一技傍身靠谱。”
这话倒是说到了林建军心坎里。他一直觉得,不管时局怎么变,技术总是刚需。就像现在的轧钢厂,造反派的风头过去,厂里最缺的还是能修机器、搞革新的技术工人,连张厂长开会都说“技术骨干是厂子的命根子”。
【叮!】
系统的提示音在意识里轻响:【检测到“阎埠贵对技术价值的认可”,符合“技术传承”社会认知培育。奖励“简易机械维修手册(普及版)”,适合零基础者入门,可赠予阎解成,助力其技术提升。】
林建军心里一动。这手册来得正好,阎解成现在缺的就是系统的理论知识,有了这个普及版手册,能少走不少弯路。他从布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机械基础》,递给阎埠贵:“这书你给解成带回去,里面有不少维修组常用的窍门,让他照着学,有不懂的就让他来问我。”
阎埠贵接过书,掂量了掂量,眼睛亮得像捡了宝:“这……太贵重了吧?听说这种技术书,厂里图书室都不外借。”
“没事,我多订了一本。”林建军笑了笑,“让他好好学,将来不光能修机器,还能搞革新,那才真有出息。”
阎埠贵连忙把书往怀里揣,跟藏着金条似的:“一定一定!我今晚就给他送去,让他连夜看!”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院里跑,“对了,我腌了点萝卜干,你带点回去,下饭!”
林建军没推辞。他知道阎埠贵的性子,你敬他一尺,他就想还你一丈,虽然总爱算计,但骨子里不是坏人。再说这萝卜干,去年他给了阎解成一套自制的扳手,阎埠贵就送来一坛子,味道还真不错。
等阎埠贵拿着油纸包的萝卜干出来,林建军正看着院里的石榴树发呆。那树是易中海当年种的,现在没人打理,长得歪歪扭扭,倒也结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小林,你看这树?”阎埠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易大爷走了快六年了吧?院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也就咱们几家还守着。”
“是啊。”林建军接过萝卜干,“时代变了,人也得跟着变。”他想起刚才阎埠贵的话,补充道,“解成要是想学更深的技术,让他准备准备,下个月技术科有个青年培训班,我让他去报名。”
阎埠贵眼睛一瞪,差点把怀里的算盘掉出来:“真的?那可是能见到总工程师的培训班!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呢!”
“我跟王科长打个招呼就行。”林建军说得轻描淡写,“解成基础不错,再系统学学理论,将来能独当一面。”
阎埠贵激动得直搓手,嘴里不停念叨:“这可太好了!太好了!小林,你这份情,我们阎家记一辈子!”他突然觉得,自己那点萝卜干实在拿不出手,又转身想往院里跑,“我家还有两个鸡蛋,你拿着!”
“真不用了。”林建军笑着拦住他,“都是街坊,说这些就见外了。”他推着自行车往外走,“我先走了,让解成明天上班来找我拿培训班的报名表。”
“哎!好!”阎埠贵站在门口,看着林建军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院。他把那本《机械基础》小心翼翼地放进阎解成的抽屉里,又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算了起来——这次算的不是开销,是阎解成学会技术后,将来能挣多少工资,能给家里添多少进项。
算着算着,他突然笑了。以前总觉得林建军“太独”,不爱跟院里人走动,现在才明白,人家那是把心思都用在了正地方——守着技术,护着家人,比啥都强。不像自己,一辈子算计着几两粮票,到头来,还得靠人家帮衬,才让儿子有了正经出路。
傍晚,阎解成下班回来,阎埠贵把林建军的话一说,又拿出那本《机械基础》,严肃地说:“小子,给我争点气!好好学,将来要是能赶上小林师傅一半,我就烧高香了!”
阎解成摸着崭新的书,眼睛亮晶晶的:“爸,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学!林师傅说了,等我学会数控原理,就带我去看新进口的镗床!”
阎埠贵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心里突然踏实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儿子们有了出路——老大学技术,老二在部队,就算老三下乡,将来回来有两个哥哥帮衬,也差不到哪儿去。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林建军那句“学技术最靠谱”。
夜深了,阎埠贵躺在床上,听着院里的动静。秦淮茹家的灯还亮着,大概还在缝补衣裳;傻柱早就搬出厂子了,院里少了不少争吵。他翻了个身,心里盘算着明天给林建军送点啥——上次的萝卜干人家爱吃,要不明天再腌一坛子?
窗外的月光照进屋里,落在那本《机械基础》上,书脊上的字在夜里泛着淡淡的光。阎埠贵知道,那不仅是一本书,更是儿子的希望,是这个动荡年代里,最靠谱的出路。而林建军,就是那个指路人。
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阎埠贵在心里默念着,慢慢睡着了。梦里,他看见阎解成穿着笔挺的技术员工装,站在崭新的机床前,笑得跟林建军一样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