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川听完苏挽星的疑问，也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
“这确实是个问题…‘效忠’这个概念太过虚无缥缈，若无法约束，等同于无。”
苏挽星见他们也意识到了关键，便顺着思路继续问道
“所以，璃渊，以你的实力和地位，你需要一个人的‘效忠’吗？”
“比如，如果有人真心效忠于你，你会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或者力量加持吗？”
璃渊闻言，直接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并没有。”
他从未感受过所谓的“效忠”能带来任何力量上的增益。
苏挽星又将探寻的目光投向秦子川。
秦子川双手一摊，表情更加无奈
“我更没有了啊！”
“我又不是那些拥有正式‘神位’的古神，哪来的什么信仰加持之类的玩意儿。”
“神位的神？”
苏挽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全新的、至关重要的信息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紧紧盯着秦子川
“什么意思？！秦子川！你说清楚！”
秦子川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解释道
“就是字面意思啊。”
“在妖族、人族、魔族的古老传说和某些隐秘记载中，都提及过‘神’的存在。”
“但这概念太模糊了，具体如何成为‘神’，拥有‘神位’，几乎无人知晓，更像是一种传说中的境界或者…天赐的权柄？”
他话锋一转，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和确认，看向璃渊
“不过，据我所知和一些古老的感应…璃渊，你应该是…神吧？”
苏挽星立刻不可思议地看向璃渊，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好奇。
璃渊面对两人的目光，却再次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已经不是了。”
苏挽星立刻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
“‘已经不是了’？那就是说，你曾经是？”
璃渊见苏挽星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而此事说来话长，总不能一直站在宫门口谈论。
他略一沉吟，便道：“随我来。”
他带着秦子川与苏挽星，穿过镜花宫冰冷恢弘的主殿，向着宫殿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周遭的景象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当穿过一道无形的结界后，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与外界冰天雪地的极寒截然不同
这里竟是一处温暖如春的山谷！
一汪清澈的寒潭泛着粼粼波光，四周绿草如茵，奇花异草竞相开放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微风都带着融融暖意，仿佛将外界所有的严寒与纷扰都隔绝开来。
“哇…”
苏挽星忍不住发出惊叹，好奇地打量着这处世外桃源
“原来镜花宫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好神奇啊！”
璃渊看着苏挽星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愉悦，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也悄然晕开一丝极淡的温柔，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或许…整个镜花宫，也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秦子川将璃渊注视着苏挽星那专注而柔和的眼神尽收眼底
而苏挽星还浑然不觉，只顾着欣赏四周美景。
秦子川心下不由暗叹
他这位心思深沉、实力通天的朋友，看来在追寻心上人这条路上，还有很长的坎坷要走啊…
他不禁想起之前璃渊曾对他说过的话
“她是自由的风…”
“哪怕最终的终点，没有我。”
当时只觉得璃渊过于悲观，此刻亲眼见到苏挽星那全然独立、并未完全敞开心扉的模样
秦子川才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深藏的不安与克制，也不禁为好友感到一丝心酸与无奈
终究…还是会不甘心啊。
他率先打破这略带微妙的气氛，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
“咳咳，不是说好了要问为什么不是神了吗？别光顾着看风景啊。”
苏挽星的注意力被成功拉回，也充满期待地看向璃渊。
璃渊收敛了停留在苏挽星身上的目光，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示意他们走向潭边一座雅致的凉亭
“去那里说吧。”
几人进入亭中坐下。璃渊这才缓缓开口
“我所知的有明确神位记载的存在也不多。”
“因为我乃天地孕育而生，并无同族。所以没有什么历史的印记可以证明”
“但在我过去修炼…大约几百年的时候，具体岁月我已记不清了。”
他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非常久远的事情
“我只记得，在一次深度入定修炼时，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源自天道本源的意念，直接将一个尊号传入我的识海——‘劫灭狐尊’。”
“劫灭狐尊？”
苏挽星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带着肃杀与威严气息的尊号。
璃渊点头确认
“嗯。并且，自那之后，我时常能‘听’到许多声音…它们仿佛来自极高的天空，缥缈而杂乱。”
秦子川惊讶：“来自天空的声音？”
“嗯。” 璃渊继续道
“但我只能听见，却从未‘看’到过任何存在。”
“而且，每当我心生好奇，试图以神识或力量去触碰、探寻那片看似无垠的天空时，总会遇到一道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屏障，将我的感知彻底阻隔。”
“所以，那时的我，只以为是自身修为还不够，无法触及那个层面的奥秘。”
苏挽星追问道：“那为何你现在能肯定，你已经不再拥有神位了？”
璃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心向上，一股极寒之气瞬间凝聚，化作一团不断变幻形态、散发着恐怖低温的冰晶
但很快，他又五指收拢，轻易将那团冰晶捏碎，化作点点冰尘消散。
他看着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道
“因为，在浮羽死后…我感受到自身某种一直存在的束缚仿佛消失了。”
“当我再次尝试去触碰天空时，那道曾经阻隔我的壁垒，竟然可以轻易穿透了。”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微光。
“而就在我穿透那层壁垒的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金色的丝线。”
“金色的丝线？” 秦子川和苏挽星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 璃渊肯定道
“那金线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吸引力，想要钻入我的眉心。”
“随后我就将它粉碎了。”
苏挽星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
“啊？然后呢？你就那么把它…粉碎了？”
她总觉得，那听起来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毁掉，有点…暴殄天物？
璃渊却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是，我瞬间便将它彻底粉碎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因为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条金线…它拥有自主的意识，并且其核心意图，是想要‘控制’我。”
“有意识？！” 秦子川和苏挽星再次被震惊了。
璃渊略微回忆了一下，更具体地描述道
“那条金线在试图靠近我时，向我传达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意念”
“它要求我去‘寻找信徒’，收集‘信仰’。”
“信徒…信仰…”苏挽星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
脑海中瞬间联想到了泉月和他那需要“效忠”的聆风阁！
她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秦子川也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有些沉默
显然也在消化“神位”、“金线”、“信仰”这些概念与当前局势的关联。
苏挽星理了理思绪，最后确认般问道
“那…自从你粉碎了那条金线之后，就再也听不到那些来自天空的声音了吗？”
璃渊简洁地确认：“嗯。”
亭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山谷中微风拂过花草的沙沙声，以及寒潭流水潺潺的轻响。
三人心中都明白，泉月如此大费周章地收集“效忠”，其背后所图，恐怕远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惊人。
那所谓的“效忠”，极有可能，就是一种变相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