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一片冰雕肃立,死寂无声。
秦子川对眼前的结果丝毫不意外,这本就是实力悬殊下的必然。
璃渊也只是淡淡扫视了一圈被冰封的众凤族,确认无人死亡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束焦急的红色流光自天际急速降下,落在地上显出秦槐的身影。
他原本是奉命在外巡查,此刻赶回,看到广场上这如同时间静止般的骇人景象
尤其是被冰封的秦宫等人,顿时目瞪口呆。
他立刻反应过来,快步冲到秦子川面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自责与惶恐
“殿下!属下失职!属下是被秦宫长老以调虎离山之计支走的……请殿下责罚!”
秦子川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无妨,此事与你无关。”
“是他们自己…早已动了恻隐之心,甘愿去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承诺,自取灭亡罢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倦怠与失望。
秦槐却依旧跪着,没有立刻起来。
他抬头望着秦子川,眼中充满了担忧。
他与秦子川从小一起长大,名为君臣,实为玩伴,他太了解秦子川了。
他不知道在自己被支开的这段时间里,秦子川独自面对了怎样的指责与背叛
但看到眼前这些冰雕,他完全能想象到秦宫等人必定是做出了造反逼宫的举动。
他不禁想起了不久前与秦宫的一次对话
那时秦宫曾状似无意地问他
“秦槐…你畏惧吗?”
他反问:“诅咒?”
秦宫点头:“嗯。”
他当时回答得斩钉截铁
“并不畏惧。”
“如果这是凤族必然要经历的劫难,那我秦槐,自然无所畏惧,与殿下和族群共存亡便是。”
当时秦宫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默然离开了。
如今想来,那或许便是一次试探。
秦子川看着秦槐脸上低沉而复杂的神色,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伤痛,只能自己消化。
这时,璃渊的身影突然重新回到了这里,他看向秦子川,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没死。”
秦子川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
以璃渊的实力,若真想下杀手,此刻广场上就不会是冰雕,而是一地粉末了。
秦槐这时才缓缓站起身,声音沉重
“殿下…”
秦子川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秦槐,凤族…暂时由你接管。”
秦槐闻言一愣,猛地抬头
“殿下!我…属下何德何能…”
秦子川摆摆手,解释道
“我不是要退位。”
“只是我需要…静一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来处理”
“凤族暂由你代为掌管一切事务,稳定局面,安抚族人,懂了吗?”
秦槐看着秦子川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深藏的疲惫,最终重重点头,抱拳领命
“属下…遵命!”
秦子川环视了一圈这熟悉又此刻显得格外陌生的凤族领地,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转向璃渊和苏挽星,语气恢复了平日几分随性,却难掩落寞
“走了。”
璃渊颔首,下一瞬,在苏挽星的惊呼声中,他直接伸手将她横抱了起来。
“嗯?!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苏挽星脸颊瞬间爆红,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心脏狂跳,无所适从。
璃渊低头看了她一眼,手臂稳稳地箍着她,声音平静无波,给出了一个让她无法反驳的理由
“你现在是‘夜猫族’,修为低微,跟不上速度。”
苏挽星:“……”
好吧,这个伪装身份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认命地停止了挣扎,但全身依旧僵硬无比。
不再挣扎后,苏挽星的思绪立刻飞转起来,开始思考整件事的疑点。
按照璃渊和秦子川之前的对话,凤族是听信了泉月关于聆风阁能实现愿望的传言,才渴望效忠以换取生机。
可是…泉月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效忠他的人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下意识地抬头想看看璃渊的表情
入目的却是线条优美的下颚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脸颊更热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立刻将意识沉入识海,找那个可能知道点内情的家伙。
“喂!方青月!为什么泉月需要这么多人为他效忠?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挽星在识海中问道。
方青月的虚影正懒洋洋地漂浮着,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名的灵草,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哪知道那个神经病想干什么!还有!为什么叫‘喂’!没大没小!”
苏挽星对着他虚影的方向也回敬了一个白眼,懒得跟他斗嘴,直接退出了识海。
外界,她还被璃渊稳稳地抱着飞行,这姿势实在让她没办法好好整理思绪和说话。
她只能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仰头问璃渊
“璃渊…你需要一个人的‘效忠’吗?”
璃渊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解
“何意?”
苏挽星觉得这个姿势和角度实在不利于深入探讨这种复杂问题,挣扎了一下无果后,闷闷道
“……算了,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一路无话,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很快,镜花宫那熟悉的冰冷轮廓便出现在眼前。
刚一落地,苏挽星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从璃渊怀里跳了下来
迅速拉开几步距离,暗自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璃渊看着她迫不及待逃离自己怀抱的动作,心中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再次浮现,伴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又是这样…为什么?
秦子川也紧随其后落下,他自然也听到了苏挽星刚才未说完的问题,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小挽星,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苏挽星终于站稳,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和思绪
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清晰地表述出来
“我是说,聆风阁宣扬可以实现任何愿望,那么,这个‘愿望’究竟是如何被实现的?”
“泉月能力的范围难道是无限的吗?”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收取的代价,仅仅是‘效忠’?”
“而不是其他更实质的东西,比如灵力、法宝、气运,或者灵魂什么的?”
她看向秦子川和璃渊,见他们似乎在认真倾听,便继续深入解释道
“你们想啊,如果我走进聆风阁,许愿说‘我要成为修仙界第一人’,代价只是献上我的‘忠诚’。”
“那么,如果我表面上同意了,献上了所谓的‘忠诚’……”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
“那后续呢?这个‘效忠’如何界定?是发自内心的臣服,还是口头上的承诺?”
“如果我只是阳奉阴违,表面上效忠,心里却不以为然,那泉月又能真正得到什么呢?”
“他费这么大劲,布下这样的局,难道只是为了收集一堆可能毫无价值的、虚假的‘效忠’吗?”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们还没看透的关键..”
苏挽星笃定地说道,她的直觉告诉她
“效忠”这两个字,绝不像表面听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