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月中了状元,又顺利进入翰林院,可谓是春风得意。她和沈清弦的感情也日益深厚,虽然还未正式定亲,但京城里几乎人尽皆知,甘状元对那位才貌双全却家道中落的沈公子情有独钟,非卿不娶。
这一日,甘宰相下朝回府,神色却不似往日轻松。她将甘月唤到书房,屏退左右。
“月儿,”甘宰相看着眼前出落得越发挺拔干练的女儿,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你与清弦那孩子的事……为娘都看在眼里。他是个好孩子,才学品貌皆是上乘,若他母亲仍在,家世清白,与你确是良配。”
甘月一听,心中欢喜,以为母亲是要松口同意他们的婚事了。
然而,甘宰相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但是,月儿,你要明白。他毕竟是罪臣之后,这个身份是洗不掉的污点。你如今是陛下亲点的状元,前途无量。若娶他做正夫,将来难免受人非议,于你的仕途恐有妨碍。为娘的意思……你若实在喜欢,纳他为侧室,多加爱护,也就是了。正夫之位,还需寻一门当户对、能助你一臂之力的……”
“娘亲!”甘月没等母亲说完,就急切地打断了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女儿此生,只认准沈清弦一人!什么正夫侧室,我甘月的夫郎,只能是他!而且,沈伯母的案子,根本就是冤案!我正在查,已经有眉目了!只要案子翻了,清弦就能恢复名誉,还有什么身份尴尬之说?”
甘宰相闻言,脸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严厉了几分:“糊涂!你只娶一个夫郎,我很赞同,咱们甘家都是痴情的,我也只有你爹爹一个。但是你查沈太傅的案子?谁让你去查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快步走到门口,确认无人偷听,才转回身,压低了声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恐惧:“月儿,你太天真了!沈家的案子,水深得很!那根本不是简单的朝堂倾轧,它牵扯到的是当今皇太女,还有她的父妃——刘贵妃!”
甘月心头一震:“皇太女?刘贵妃?”
“没错!”甘宰相深吸一口气,“当年沈太傅是坚定的嫡长派,支持已故元后所出的皇长女。而刘贵妃父女势大,一心想要扳倒皇长女,扶自己的女儿(即现在的皇太女)上位。沈太傅刚正不阿,多次弹劾刘贵妃及其党羽,成了他们的眼中钉!那所谓的‘结党营私’、‘诽谤朝政’,不过是他们罗织罪名、铲除异己的手段!你如今去翻这个案子,等于是在打皇太女和刘贵妃的脸,是在挑战陛下当年(或许是被蒙蔽)的决断!你这是要把我们整个甘家都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甘宰相看着女儿瞬间苍白的脸,痛心疾首道:“月儿,听娘一句劝,立刻停手!沈清弦那边……你若实在放不下,就娶了他,保他一生富贵安稳,也算对得起故人了。但这案子,绝对不能再查下去了!”
甘月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嗡嗡作响。她之前从2333的分析和零星线索中,猜到案子背后势力庞大,却没想到竟然直接牵扯到了储君和最得盛宠的贵妃!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危险的漩涡。
然而,一想到沈清弦这些年背负的冤屈和隐忍,想到他清冷眼眸深处藏着的痛苦和期望,甘月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她已经承诺要帮他,已经看到了曙光,难道就要因为畏惧强权而放弃吗?那她甘月成什么人了?她和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又有何区别?
她抬起头,看向满眼担忧的母亲,眼神却异常清澈和坚定:“娘亲,您说的风险,女儿明白了。但是,正因为牵扯如此之大,才说明沈伯母蒙受了天大的冤屈!如果因为对方是皇太女、是贵妃,我们就明哲保身,视而不见,那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吗?”
她上前一步,握住母亲因激动而微凉的手,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娘,我知道您担心甘家,担心我。但我不会莽撞行事。我会更加小心,寻找确凿的证据,等待合适的时机。我相信,邪不胜正!而且,陛下圣明,若真有冤情,未必不会昭雪。请您相信女儿,也请相信清弦,我们不会连累家族的。”
甘宰相看着女儿眼中那簇燃烧着的、名为“正义”和“情义”的火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她深知女儿的倔强,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你先下去吧。让为娘好好想想。”
甘月知道,这番话对母亲的冲击有多大。她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心情沉重,却并无悔意。
回到自己房间,她立刻联系2333:“2333,情况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了。对手是皇太女和刘贵妃。”
2333:“月月,看来我们采取更隐蔽、更长线的调查策略,重点寻找无法被推翻的铁证,尤其是能证明当年构陷过程的直接证据。”
“没错!”甘月眼神锐利,“既然知道了对手是谁,反而有了方向。皇太女和刘贵妃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尤其是那个关键的‘证人’,必须尽快找到并保护好!”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将更加艰难险阻,但她绝不会退缩。为了沈清弦,也为了心中的公道,她甘愿踏入这龙潭虎穴。而她和沈清弦的感情,也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面临着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