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周末,巫礼带着甘月一起到了奶茶店……
午后三点的阳光,被奶茶店的玻璃窗滤成蜜糖般的色泽,空气里浮动着奶香与茶香交织的甜暖气息。甘月坐在靠窗的高脚凳上,两只小脚悬空,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目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在吧台后那个清隽的身影上。
巫礼穿着店员统一的藏青色围裙,素净的棉布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他正低头专注地调制一杯奶茶,修长的手指握着雪克杯,手腕利落晃动,带起整个小臂流畅的线条。额前细碎的黑发垂下,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小片阴影,却遮不住那份沉静的专注。
“你哥哥真帅,怪不得那么多女生来找他要微信。”一个常来的女学生凑到甘月身边,小声笑道。
甘月收回视线,抱起桌上那杯巫礼特意为她调的热牛奶,小口啜饮。
“我哥哥要好好学习,没空玩手机。”甘月仰起脸,用最天真无邪的童音,脆生生地回答。大眼睛眨巴着,满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的纯真。
女学生们被她逗笑,又见巫礼始终神色疏淡,只礼貌地摇头拒绝,便也讪讪地走开。
巫礼这才得空走过来,用指尖轻轻擦掉她唇边一圈奶白的“小胡子”。“人小鬼大。”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这捡来的妹妹,像颗突然闯入他灰暗生活的小太阳,莽撞又温暖,让他习惯了冰冷和孤寂的心,竟也生出一丝依恋。
甘月顺势抱住他的胳膊,像只撒娇的树袋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混合着清甜的奶味。
然而,这份午后宁静,很快被不速之客打破。
风铃清脆作响,店里的光线似乎都随之摇曳。甘月抬头,心猛地一沉。是周蓝(甘月早就在系统那里看到了她跟男主的长相),此刻她挽着祈言的手臂,巧笑倩兮地走了进来。她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妆容完美,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而她的目光,从进门起,就似有若无地飘向了吧台后的巫礼。
甘月瞬间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原着剧情在她脑中闪过:就是这个女人,一边享受着男主祈言的宠爱,一边又要把巫礼当成备胎来玩弄!
周蓝果然径直走向吧台,声音甜得发腻:“巫礼?好巧呀。听说你在这里打工,给我推荐一杯招牌吧?”她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诱人弧度,完全无视了身旁脸色微沉的祈言。
巫礼抬眸,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潭。“招牌在菜单第一页。”语气是标准的职业化,听不出喜怒。
周蓝却不气馁,反而笑得更娇媚:“那你喜欢哪种口味呀?你喜欢的,我一定喜欢。”
甘月从高脚凳上溜下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冲到两人之间,不由分说地挤进巫礼和周蓝中间的空隙,伸出小胳膊,牢牢抱住了巫礼的腰,把小脸埋在他柔软的围裙上。
“哥哥——”她拖长了奶音,音量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我肚子好痛哦……”
巫礼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迅速弯腰,眉头微蹙:“怎么突然肚子痛?吃坏东西了?”他温热的手掌自然地覆上她的小额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道……就是痛。”甘月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演技堪称影后级别,“哥哥抱抱……”
周蓝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巫礼毫不犹豫地一把将甘月抱起,让她坐在自己坚实的手臂上,对周蓝和祈言匆匆说了句“抱歉,我妹妹不舒服”,跟其他同事说了声后,便抱着这颗突然“病弱”的小牛皮糖,快步走向后面的员工休息室。
被彻底晾在原地的周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祈言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嘲讽:“看来人家兄妹感情很好,没空搭理你。走吧。”
躲进狭小却安静的休息室,甘月立刻把脸从巫礼颈窝里抬起来,哪还有半分痛苦模样。她搂着他的脖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哥哥,那个姐姐身上的香水味好浓,月月闻了头晕。”
巫礼何等聪明,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家伙的心思。他看着她,那双总是盛着阴郁和防备的深邃眼眸里带着些许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他没有戳穿她笨拙的谎言,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低缓:“嗯,那以后我们离她远点。”
甘月心满意足地重新趴回去,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橘粉色,也透过窗户,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边。奶茶店的喧嚣被隔绝在门外,这一方小天地里,只有彼此依偎的体温和渐渐同步的心跳。攻略之路漫漫,但甘月想,这一刻的温馨,或许比任何任务进度都来得真实而珍贵。
在那之后,甘月跟巫礼度过了平静的几周。但之后的事情又将甘月的心揪了起来。2333号本体不在身边,也加剧了她的烦恼……
中午放学的铃声像是解除了某种禁锢,校园瞬间沸腾起来。甘月背着小书包,随着人流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梧桐树下那道清隽的身影。巫礼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身姿挺拔,在喧闹的人群中自带一种安静的磁场。
“哥哥!”甘月像只归巢的小鸟,欢快地扑过去,自然地牵住他微凉的手指。
巫礼低头,看着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嗯,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细碎的光斑。走了一段,巫礼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似乎轻松了些:“月月,今天同学跟我说了个兼职。”
甘月仰起小脸,眨巴着眼,做出好奇的样子。
“是在一个高级会所做临时服务生,只做周末晚上,报酬……很高。”巫礼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听说做几次,就够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买些好药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甘月的小身板,尤其是胸口的位置。那里,虽然表面看不出,但偶尔夜深人静时,他会听到她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那次为了护住他,她被那个恶毒女人雇来的打手狠狠踹了一脚,这成了扎在巫礼心头的一根刺。他恨自己的无力,更心疼这个莫名闯入他生命,带给他温暖却又因他受伤的小家伙。
甘月心里“咯噔”一下。高薪兼职?高级会所?这组合听起来就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但她脸上立刻堆起满满的依赖和喜悦:“真的吗?哥哥好厉害!”她摇着巫礼的胳膊,心里却警铃大作。
巫礼看着她纯粹的笑容,心头那点因为工作环境可能复杂而产生的疑虑,暂时被压了下去。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嗯,所以今天带你去吃那家你馋了好久的云吞面。”
“好耶!”甘月欢呼,心里却飞速盘算起来。
吃完热气腾腾的云吞面,巫礼将甘月送到小学门口,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校园,才转身离开。甘月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瞬间就收敛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下午下了第一节课,同桌周誉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月姐,月姐,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甘月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铅笔。
“我中午偷听到我姐讲电话了!”周誉的小脸皱成一团,带着点嫌弃,“她跟别人说,找了个什么‘好机会’,要让你哥哥去那个很乱的‘蓝爵’会所打工,然后她再找人在里面为难你哥哥,最后她再假装路过救他!”他撇撇嘴,“还说这样就能让那个冷冰冰的哥哥感激她,还能让祈言哥吃醋……真搞不懂她们大人,哦不,她那种人,在想什么。”
轰——!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甘月捏着铅笔的手指瞬间收紧。果然是陷阱!那个“蓝爵”会所,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巫礼一旦进去,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2333号那平板的机械音响起:
【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点触发!高薪兼职为女主周蓝设置的陷阱,意图对攻略目标巫礼进行“英雄救美”式攻略,并刺激关联人物祈言。】
【补充解锁关联信息:祈言,现祈家名义上的少爷,实为攻略目标巫礼养母的亲生儿子,与巫礼身份调换。祈言对巫礼有着莫名的恶意。他现在对女主周蓝还没什么感情,主要是因为家族联姻,才跟她在一起。周蓝的行为很可能刺激祈言对巫礼出手。】
【请宿主谨慎应对当前危机!】
原来如此!祈言就是那个调包计的假少爷!他是恶毒养母的亲生儿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巫礼去!
可是,怎么阻止?直接告诉巫礼这是陷阱?他会信吗?一个十岁孩子的话。
甘月的小脑袋飞速运转着,铅笔在作业本上无意识地划拉着。假装自己病情加重?巫礼肯定会更着急,说不定立刻就要带她去医院,花钱更多,他兼职的心会更坚定……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
放学铃声响起,甘月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她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不能打草惊蛇,又必须彻底破坏掉周蓝的这个阴谋。时间不多了,巫礼很可能周末就会去那个该死的会所。
她跟周誉一起走出校门,心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得主动出击。
“周誉,”甘月停下脚步,表情异常严肃,“你姐姐……平时怕你妈妈吗?”
周誉歪着头想了想:“有点怕吧?我妈妈不怎么喜欢她。”
甘月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
周末的早晨,阳光明媚。巫礼系着围裙在厨房煎蛋,甘月蹭到他身边,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仰着小脸,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哥哥,周誉……就是我同桌,他今天邀请我去他家玩,可以吗?”
巫礼翻动煎锅的手微微一顿。他低头看着甘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心里划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由衷地为月月感到高兴。她来到自己身边后,除了粘着自己,似乎没什么同龄朋友。现在能和同学相处愉快,是好事。他应该支持。
可另一方面,一种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微妙的涩意悄然蔓延开来。就像……自己小心守护的宝贝,突然要被分走一部分注意力。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有些困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习惯了回家时有个小身影扑过来,习惯了餐桌上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习惯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只追随着自己。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空落,点了点头,声音尽量放得平稳:“好。地址和电话给我。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接不用接!”甘月连忙摆手,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周誉家司机可以送我回来的!哥哥你晚上不是还要去……那个高薪兼职吗?别耽误了!”她故意提起兼职,小心观察着巫礼的表情。
巫礼想到那份能尽快给月月治伤的“高薪工作”,眼神坚定了些,那点莫名的情绪被压了下去。“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他仔细叮嘱,把煎得金黄的鸡蛋放进甘月碗里。
……
周家是栋雅致的别墅,带着花园,和巫礼租住的老旧居民区截然不同。正如甘月所料,周蓝并不在。开门的是位气质温婉、眉眼间带着淡淡忧郁的妇人,正是周誉的母亲李阿姨。
“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月姐!可厉害了!”周誉兴奋地拉着甘月介绍。
“阿姨好。”甘月乖巧地问好,露出最无害的甜甜笑容。
李阿姨看到儿子这么开心,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她拉着甘月的手,语气温柔:“小月是吧?小誉天天在家念叨你,谢谢你平时在学校照顾他。”她目光慈爱,看得出来,儿子是她的全部。
下午茶点很精致,三人坐在阳光房里,气氛轻松愉快。李阿姨询问着学校里的趣事,周誉手舞足蹈地讲述甘月如何“英明神武”,甘月则适时地表现出十岁孩子的天真烂漫,偶尔不好意思地抿嘴笑。
聊到兴头上,甘月看似无意地用小叉子戳着蛋糕上的草莓,小眉头微微蹙起,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月?点心不合胃口吗?”李阿姨关切地问。
“不是的阿姨,点心很好吃。”甘月抬起小脸,眼睛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担忧,“是……我有点担心我哥哥。”
“你哥哥?他怎么了?”
“我哥哥晚上要去一个叫‘蓝爵’的地方做兼职,”甘月声音小小的,“可是,我前几天不小心听到周誉姐姐……就是周蓝姐姐,在电话里说……”她欲言又止,看了看周誉,又看看李阿姨,一副不知该不该讲的样子。
李阿姨听到“周蓝”和“蓝爵”这个地方,脸色微微沉了沉。她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温和,但带了几分认真:“小月别怕,跟阿姨说说,你听到什么了?”
甘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小声说:“我听到周蓝姐姐说,要让人在那边为难我哥哥……”她说完,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缩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阿姨,我是不是不该听这些……可是我哥哥他很好,他兼职是想赚钱给我买药,我不想他被人欺负……”
周誉在一旁听得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说:“妈妈!你看她!我就说她最坏了!还想害月姐的哥哥!”
李阿姨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她不是傻子,结合周蓝平日的做派和那个“蓝爵”会所的名声,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个局。她心疼地揽过甘月,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孩子,谢谢你愿意相信阿姨。你哥哥是个好哥哥,你放心,有阿姨在,不会让人欺负他。”
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周建仁和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平日里在她眼皮底下做些小动作,为了这个家、为了小誉,她可以忍几分。但如今,竟然把算计打到别人家单纯努力的孩子身上,还是小誉好朋友的哥哥!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这个忙,她帮定了,既是为了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也是为了敲打一下那对越来越不安分的父女!
转眼到了晚上,“蓝爵”会所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巫礼穿着不合身的侍者礼服,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他很不适应这种场合,周围的喧嚣和虚伪的寒暄让他感到窒息,但想到那份不菲的报酬,他只能强压下不适,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另一边,甘月穿着李阿姨给她准备的漂亮小裙子,像个小公主,一手牵着李阿姨,一手拉着周誉,好奇地“东张西望”。
“哇,这里好漂亮呀!谢谢阿姨带我来吃好吃的!”甘月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李阿姨温柔地笑着:“小誉说想带你来见识一下,正好阿姨也要来办点事。”
就在这时,甘月“恰好”看到了正在送酒的巫礼,她惊喜地喊道:“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巫礼闻声回头,看到甘月和她身边气质不凡的妇人、孩子,愣住了:“月月?你怎么……”
李阿姨适时地上前,笑容得体:“你就是小月的哥哥巫礼吧?常听小月提起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是周誉的妈妈,今天带孩子们过来玩玩,没想到这么巧。”
巫礼虽然疑惑,但还是礼貌地点头:“李阿姨好。”
不远处,精心打扮、正准备上演“英雄救美”的周蓝,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怎么也没算到,她那个便宜弟弟和他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巫礼、甘月看起来如此熟稔!
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李阿姨看似随意地招来了会所的经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王经理,这位是我家孩子的同学哥哥,年轻人出来兼职历练是好事,但还请多关照些,别让些不相干的人打扰了孩子工作。”
王经理是认识这位背景深厚的李夫人的,连忙躬身应下:“是是是,李夫人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
周蓝僵在原地,她安排好的“找茬”的人,看到李夫人明显维护的态度,哪还敢上前?她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而同样在宴会现场的祈言,本来接到消息,以为会看到周蓝和那个让他莫名不爽的穷小子巫礼之间有什么暧昧戏码,正憋着火准备找茬。结果却看到巫礼被李阿姨护着,周蓝则一脸吃瘪的样子。他皱紧眉头,心里更烦躁了。他讨厌巫礼,但李阿姨是长辈,家世摆在那里,他不能不给面子,只能冷哼一声,把不满压下去。
巫礼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敏锐地感觉到周围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消失了,工作也变得顺利起来。他看向正和李阿姨、周誉坐在休息区,小口吃着蛋糕、偷偷对他眨眼的甘月,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难以言喻的安定感。是这个看似需要他保护的小家伙,又一次,在不知不觉中,保护了他吗?
晚宴顺利结束。李阿姨带着甘月和周誉离开时,再次对巫礼温和地笑了笑。巫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到手的、远超预期的兼职报酬,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疑惑。他隐约觉得,今晚的“巧合”,或许并非偶然。而甘月,他的月月,似乎藏着比他想象中更多的秘密,也带给他越来越多的……惊喜和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