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珍立于门前,仰望星空,轻轻叹息。
苏晏如晚上去了萨达王府,直到天快亮才回百户所,一觉睡到中午。
若非窗外文莲与大圆责备韩平安的声音将她惊醒,她或许还会继续沉睡至午后。
她在床上稍作拖延方才起床,洗漱整理一番后,饮下一杯提神醒脑的浓茶,这才开始享用午餐。
“小八,你昨晚究竟去了哪里?”文莲口含食物,言语含糊不清。
苏晏如瞥了她一眼:“我能有何等勾当,莫非是去行窃摸狗?”
“啊?你昨晚去偷东西了?”韩平安惊讶地抬起头。
文莲瞪他一眼:“专心吃饭,少插嘴。”
她转而望向苏晏如:“那么,昨晚你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何不邀我同行?”
苏晏如迅速扫了一眼王珍珍,只见她平静地用餐,对他们的对话似乎毫不在意。
“无事,你们安心吃饭,不必多问。”
文莲轻嗔,应了一声“哦”。
午餐后,苏晏如特意寻访了释朝雪。
释朝雪刚从外界归来,苏晏如与她便在百户所的前厅落座。
“释总旗,近日可曾发现可疑之人?”
释朝雪摇头:“确实没有。我们依照您的指示,将所有可用的人手散布于城中的各个角落。或许是王府那边的喧嚣影响了我们,连个翻墙的小偷都未曾察觉。”
苏晏如微微挑高了眉头,“可是依照我指定的那些地点布置人手的?”
释朝雪颔首,“正是你所言的那些地方。”
那天,她听闻苏晏如信口拈来那几处所在,心中不禁一惊。
毕竟,苏晏如刚抵达玉峰府不过两日,便能对玉峰府的情况了如指掌。
苏晏如听完释朝雪的回答,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
她曾亲自在府城漫步,对一些地方有了初步的了解,哪些地方适合安插人手,她都已铭记在心。
随后,她指示释朝雪的人在那儿守候。
外公及时封锁了府城,重兵设防,使得那人无法逃离玉峰府。
然而,在府城逗留这几日,他不可能完全不露痕迹,但锦衣卫的暗探却一无所获。
不过,这倒也并非坏事,她现在可以进一步缩小那人的藏身范围了。
释朝雪目睹苏晏如眉宇间的紧张逐渐消散,嘴角甚至露出一丝笑意。
“霸小姐可是猜到了那贼人的藏身之处?”
苏晏如轻轻一笑,“也差不多了,多谢施总旗,还需你部下继续留意。”
“遵命。”
苏晏如离开百户所,信步至王府。
萨达王正在午休,苏晏如并未打扰,转而寻至三舅处。
那两位舅舅与数位表哥已于今晨秘密离开玉峰府,分赴草原各部落,掌控部署兵力。
有时候,兵符并非绝对的权威象征。
近几十年来,草原的兵力实际上都受制于萨达王府,十八部落的精锐骑兵皆效忠于萨达王府,其影响力远超兵符。
昨日,她重新审视了军事布局,与数位舅舅及表兄商讨至夜深人静,方才敲定了此一决策。
敌方取得兵符,其目的不外乎两端:一则意图掌控十八部之精锐铁骑,二则欲使皇上降罪于萨达王府,以此扰动草原十八部之安宁。
若为前者,现有部署足以打乱敌之谋略,且能借机将其擒拿。
若为后者,待皇上得知消息,我方已完成了兵力之调度。
即便朝廷降罪,亦能保障草原之稳固。
三舅正在向塔杆叙述城门之状况,此时苏晏如步入书房,二人随即止声。
“小月儿有何佳音相告?”三舅见她面上洋溢着笑容,便好奇询问。
苏晏如轻摇扇子,含笑落座,轻啜一口茶后道:“如今可以缩小搜寻范围了。”
三舅与塔杆均是一愣,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真的吗?这么快就有了线索?”三舅略显惊讶。
苏晏如点头确认:“人便潜藏于王府与百户所这两条街巷之中。”
三舅与塔杆相视一眼。
“你如何确定?”三舅追问。
“我已命锦衣卫监控了除去王府与百户所两条街巷之外的整个玉峰府。城门封锁已数日,无论其有何目的,必定会设法传递消息,断不可能毫无声息。”
她之所以未让释朝雪监控此街,正是为了便于自己穿梭于王府与百户所之间。
三舅与塔杆交换了一个眼神,塔杆即刻起身,步伐坚定地向外走去:“我这就领人前去搜寻。”
待塔杆退出书房,三舅的目光转向苏晏如:“丫头,你对擒获那人有几分信心?”
苏晏如微微耸肩,语气平静:“五五开。”
“莫非不是十拿九稳?”
苏晏如轻摇其头:“那白衣人擅长改头换面,想要避开我们的搜查,并非难事。”
三舅见她如此镇定,心中不禁猜测她是否别有打算:“那你为何仍要塔杆将军前去搜寻?”
苏晏如轻摇扇子,唇角浮出一抹笑意:“若是不去搜查,那人怎会自投罗网?”
三舅眼神一动,领会苏晏如的深意后,不禁笑出声来。
的确,若他们按兵不动,那神秘人便可能一直在暗中潜藏。
倒不如大张旗鼓一番,逼得对方无法藏身,一旦露出马脚,便易于捕捉。
这两条街道,不算宽广,却也并非狭小。
塔杆带领人马逐户搜查,直至夜幕低垂方才收队。
苏晏如一直在书房内静候,塔杆进门时,她正与三舅对弈。
“情形如何?”三舅抬起头来询问塔杆。
塔杆面色略显沉重:“未见其踪。”
他本以为对方会因此显得焦虑,却发现他们依旧沉着地下着棋。
塔杆望着他们二人,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充满疑惑。
究竟发生了什么?
塔杆步至二人面前,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这两条街道已经翻了个遍,连居民家的地窖都不曾放过,却依旧不见其踪。”
三舅手握棋子,目光转向苏晏如,随后对塔杆回应道:“我们只能等待消息。”
“等待何种消息?”塔杆追问。
“锦衣卫的消息。”
塔杆心头一震,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然而想起昨日锦衣卫确实给予了他们莫大帮助。
萨达王府的封城之举已经激起民怨,幸得昨日锦衣卫的加入,才得以缓解。
锦衣卫的威名在外,即便民众心中有所不满,也只能暂时忍耐,无人敢公然挑战其权威。
苏晏如轻摇扇子,沉思着落子,最终一颗棋子落下,她取得了胜利,三舅败得颇惨。
“又输了,我不是说过不玩了。”
“三舅不是在上局赢了么?”
“你以为我不知,你明明是在让着我。”
苏晏如笑了,一边整理棋盘一边询问塔杆:“塔杆叔叔,百户所那边有查探吗?”
塔杆叹了一口气:“已经查过了,锦衣卫并未阻拦。”
他心中实则颇为惊讶。
若是往日,他们想要搜查百户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甚至他们的人接近那里,都可能引发冲突。
苏晏如点头,收拾完毕后起身:“时辰已晚,我该回去了。”
三舅惊讶地看着她:“不留下来用晚餐?”
“不了,回去还有事务需要处理。”
苏晏如离开萨达王府,踏着夜色,缓缓向百户所行去。
烈日炎炎,暖暖懒散地蜷缩在苏晏如腕间,打盹中突然抬起头,尾巴有力地轻拍她的手背。
苏晏如轻抬手腕瞥了暖暖一眼,面色如常,继续前行,步伐却逐渐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