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天界四大帝君之首的应渊帝君,身躯里流的竟然是我修罗族的血脉。”她唇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观你骨相,越看越觉得熟悉,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应渊闻声抬起头,空洞的眸子“望”向浣星的方向,声音沙哑:
“前辈说的,是我父亲修罗王玄夜吧。帝尊说过,我与他生得很像。”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浣星挑眉。
应渊的指尖无意识蜷缩:
“帝尊未曾隐瞒,我的父亲是玄夜,母亲是染青,我为仙魔之子。
修罗血脉霸道,一旦失控便会酿成大祸,因此我自幼便被封印了血脉,身份也成了禁忌。”
他顿了顿。
“帝尊告知,修罗族早在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便已覆灭,未曾想……还有族人存世。”
“妩儿没告诉你她是修罗族?”浣星看向女儿。
应渊沉默片刻,唇角漾开一丝无奈的笑意:“阿妩同我说——她是下界一株红芍药成的精。”
浣星闻言,视线转向女儿。
慈妩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娘亲你不是说,在外行走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嘛。”
浣星:……
她重新看向应渊,语气沉静:“应渊帝君既然已知晓妩儿的身份……”
“我对阿妩的心意,”应渊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知晓她身份前,知晓她身份后,从未改变,也绝不会变。”
浣星凝视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睛:“我如何信你?”
“晚辈如今这般模样,空口许诺确实难以取信于前辈。”应渊微微仰头,面向浣星的方向,“不妨待我伤愈,前辈再亲自考量。”
浣星对这个回答算是满意,只是目光瞥见女儿盯着应渊,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痴迷时,不禁有些汗颜。
这丫头的单纯性子随了她那佛子爹,爱好颜色的毛病倒是十成十的随了自己。
她叹了口气:“妩儿,好生照顾他,有事唤傀侍便是。”
见女儿点头,浣星这才转身离去。
房门合上,慈妩立刻凑到应渊面前,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脸颊:“阿渊,眼睛还疼不疼?”
应渊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不疼了。”
他抬起手,在空中轻轻摸索。
慈妩连忙握住他微凉的手掌:“你想拿什么?”
应渊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顺着纤细的手臂缓缓向上,指尖拂过她的肩颈,最终将侧脸埋进她温热的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
“在战场上倒下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慈妩的手臂环住应渊的肩膀,轻轻拍抚:“现在不是好好的在我身边吗?”
她想起那枚血玉菩提记载的画面,声音沉了几分,语气笃定。
“等你养好身体,我就陪你去找他们报仇,虽然不清楚桓钦现在的实力如何,但我们还有娘亲呢。
娘亲她刚才虽然没有明说,可我了解她,她既然出手救你,便把你当做了自己人,定不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你还是她未来女婿呢!”
应渊靠在她颈窝的脸动了动,沉闷的心脏仿佛被撬开一丝缝隙,透进些许光亮。
提及浣星,他忽然想起方才的疑惑,问道:“方才忘了请教,前辈她究竟是何来历?她运转的灵力,似乎非同寻常。”
慈妩梳理这他雪白的长发,组织着语言:
“其实对于娘亲的往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娘亲是修罗族的前任大祭司,而为何会离开修罗族,娘亲没有跟我提起过。
至于运转的功法,这要得益于我爹爹。”
应渊仰头:“怎么说?”
“我娘亲离开修罗族后便到处游历,在游历途中与异族发生了争执,身受重伤,濒死之际是我爹爹路过捡到了她,并把她带回了菩提谷。
因为伤重,所以爹爹剜了一块自己的灵髓给娘亲,这才保住了娘亲的性命。
只是从那以后,娘亲的身体里就同时存在两种不同的灵源,每时每刻都在互相争斗,使得她痛苦不已。
只能不停的去压制,结果可想而知,一次反扑险些要了她的命,是以后来娘亲不再强行压制另一股力量,而是试着引导两块灵源相互融合。
而她也确实成功了,走出了一条新路子,修为大增,也破了修罗族寿元短浅的命格。”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应渊的一缕发丝:
“娘亲和爹爹相知相爱,后来便有了我,我和你一样,天生拥有两种血脉。
只是我还在胎里时,就被娘亲封入了法瓶,爹爹和娘亲日夜以自身法力灌溉,助我调和体内的力量。
可惜……爹爹没能看到我出世。
娘亲跟我说他是死于家族世代背负的诅咒,可我总觉得……是我的到来才加快了他的离去。”
应渊感觉到她话里的黯然,握紧了她的手,指腹不住的摩挲她的手背:“别多想,前辈既如此说,自有她的道理。”
慈妩颔首,脸颊贴在他的发丝上。
过了一会儿,她蓦地直起身,侧头:“娘亲跟我说你的体内有封印,压制着修罗血脉,但长此以往,随着你修为的不断增进,必然会有压不住的那一天,堵不如疏,如果……如果让它和你体内的仙灵融合呢?”
应渊空洞的眸子映着空气中流转的灵光,唇角泛起苦涩的弧度,声音干涩:
“当初帝尊为了压制我体内的修罗血脉,抽出了他的一丝元神才得以成功,想要融合二者,谈何容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慈妩语气急切,“我娘亲有经验,我们可以问她,总能找到办法的!”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充满信心。
应渊听着她雀跃又认真的声音,眼前仿佛浮现出她此刻的表情,定是瞪圆眼睛,满是干劲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尽管觉得希望渺茫,还是顺着她的话应道:“好,都听你的,等前辈方便时,我们便去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