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灵并未被她的话语激怒,甚至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她只是温柔地拍了拍靠在她颈窝磨蹭的玄夜,推开闹人的脑袋后。
她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地直视空中那扭曲的身影,声音清冷淡然:
“我是该叫你天道,还是……”
微微一顿,红唇轻启,她清晰地吐出那个早已被岁月尘封,无人知晓的名字:
“乾月。”
二字一出,天道脸色骤然青白。
“乾月……”她喉间溢出虚无破碎的音节,“真是好久没听到了。”
分明是那般美好的名字,但她此刻再听,也只觉这名字像根刺,扎得她满心悲凉又可笑。
她眼中倒映着坤灵周身流转的生机之力,是那样的磅礴、圣洁、活力……
可明明她也是生息之地孕育的器灵,凭什么坤灵就可以活在生机盎然的桃源,执掌万物受尽敬仰!
而她却要被分离出去冠以“天道”之名,囚禁在冰冷空旷还一无所有的天麓坛,终日只能和那块破石头为伴!
以至于往后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她都苦苦守在问天石旁边等候,但是偏偏那些人都是废物!!!
几十万年来,能连通问天石的人屈指可数。
可没有办法,她只能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透过问天石,眼睁睁的看着六界繁华热闹,众生喜怒哀乐……渐渐的,那无尽的孤寂如同毒虫,日夜啃噬着她的神魂。
越看,越渴望,越比较,就越恨!
终于,主神陨落,坤灵沉睡,她在无尽孤寂的摧残下,成功逃脱了那里。
想到此处,她看向坤灵的眼神愈发怨毒,几乎要滴出黑水来。
但随即,那扭曲的脸上又浮现出一种近乎疯癫的偏执与狂热。
不过没有关系……如今她早已不再拘泥于那可笑的“自由”!
她要的是更多!
她要是成为这整个世界、乃至更高位面唯一的主宰!
到那时,万物皆匍匐于她脚下,法则由她书写,她想如何便如何——她,就是法则!
“哈哈哈——!”天道忽然发出一阵癫狂大笑,笑声扭曲刺耳,充满了无尽的野心与恶意。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坤灵,此时我将彻底融合这六界怨力,很快我就能突破这方天地桎梏,重塑这天地秩序,我就是唯一的真神!”
“届时,过往皆尘烟,我看你还如何维持你这副悲天悯人的虚伪模样!”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一切,尽数化为我登顶的踏脚石!!!”
“而你、你怀中那只碍眼的蝼蚁,还有你藏起来的那些‘泥点子’,都别想逃过。”
她张开双臂,周身黑气如同活物般沸腾翻滚,与头顶那巨大的毁灭旋涡产生共鸣,威压瞬间倍增。
面对此景,坤灵依旧静立原地,望着状若疯魔的乾月,眼神依旧平和,眼底带着旧识入了迷途,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劝的怅惘。
只因……她曾经也劝过的。
玄夜默默紧了紧握着坤灵的手。
下一刻,黑洞张着巨嘴压境,强大的威压下,大地开裂,闪电将天空分割成细小锋利的碎块儿。
玄夜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被那恐怖压力碾得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一阵刺痛传来,但不过瞬息,一股温润平和的生机之力便自坤灵与他交握的手心涌入,瞬间抚平了所有不适。
与此同时,从那漆黑旋涡之中跌落下密密麻麻、形态各异、全由死气与怨念凝聚而成的可怖凶兽,同下饺子一般,惊起百丈高的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