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哭诉道:“快两个月了……仙姑,咱们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人,突然说没就没了……”
“还、还不止我们凤城,听说……听说外面好多城镇都这样了,就连,就连那些会飞的仙人们住的仙山,都没能躲过去。”
坤灵与玄夜对视一眼。
“修仙宗门也未能幸免?”玄夜挑眉。
“是啊,”另一个围过来的老者插嘴,压低声音道,“我们城也有不少修仙的,城主老爷就是其一,可一个多月前,他也染上了。后来听说江湖上出了个什么‘妙手医仙’,神通广大,能治这怪病,城主老爷就带着人急匆匆出城去寻了,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个信儿回来……怕是……唉~”
妙手医仙?
坤灵目光微凝。
疫病突发,医仙就跟着出现了,这太过巧合。
“可知那医仙,现在何处?”她问。
众人皆摇头。
“只听说神出鬼没,没人知道具体在哪……”
线索似乎指向了这位神秘的“妙手医仙”。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看到效果后,都喝下了小*仞*药*魂*童递来的药粥,气息不过片刻就平缓了下来。
得到缓解的百姓们,犹如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真实的微光。
而那束微光就是这三人。
不知是谁先带头,从各个角落突然拱出了一大群人,呼啦啦竟跪倒了一片,朝着坤灵三人不住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地感谢“仙姑”、“仙长”救命之恩。
这阵仗让仞魂吓了一跳,手里的粥勺差点掉锅里,手足无措地往坤灵身后缩了缩。
玄夜也是浑身一僵,眉尾下意识放下。
习惯了旁人跪地求饶或瑟瑟发抖,这般真心实意的叩拜感谢,于他而言还真是头一遭。
坤灵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那些跪拜的百姓,声音依旧平静:“不必如此。此药粥只能暂缓痛苦,于根治无益,更无法弥补你们损耗的本源,于寿数……终究有碍。”
此言一出,人群中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又倏地被吹灭。
方才还感激涕零的部分人,脸色瞬间就变了,眼神中的热切褪去,换上了怀疑、失望甚至埋怨。
“什么?不能根治!”
“只能缓一缓?那有什么用!”
“还以为真遇上活神仙了……”
“走了走了,白高兴一场……”
不少人嘟囔着,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悻悻然地转身离去,重新变回那副麻木绝望的样子。
只剩下少数几个老弱妇孺,还坚持着道了几声谢,但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仞魂看着那些迅速变脸离开的人,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嘿——这帮人怎么这样,好歹也让他们舒服点了啊!”
玄夜冷眼看着这一切,心底嗤笑一声,果然如此。
人性本就卑劣,予取予求,稍不如意便翻脸无情,也不知上天为何还如此眷顾这样一群生物。
不过……看着坤灵那平静的侧脸,心底生出一股不忿——为她那份善意被如此轻慢。
就在这时,一个瞧着约莫五六岁,瘦得眼睛显得格外大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蹭到了粥棚边。
他怀里抱着一个破了一角的陶碗,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先是渴望地看了看锅里所剩不多的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瞄向那个杵在漂亮仙姑身后,看起来特别凶的黑衣叔叔。
他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细声细气地开口,声音像小猫叫:“叔、叔叔……能、能再给我一碗粥吗?我、我阿娘喝了粥,睡着不那么疼了……我想,我想再给她留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