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最后一簇火星也被浇灭,焦黑的木柴歪扭的躺着,空气中浮动着呛人的烟灰味儿。
拖把身上被烧的稀烂的衣服被脱下来甩在了一边,光溜溜的环抱着肩膀蹲在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黑灰,神情恍惚,身体不住的抖动。
黑眼镜连忙把小姑娘挡在身后,同时也把她的视线挡的干干净净。
言姝本来还想看看拖把的下场,见此只能作罢。
要不是不能主动伤人性命,她高低让拖把地府一日游。
以前没有她在黑眼镜身边就算了,现在和以后她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他头上。
这个时候队医才提着医疗箱快步上前给拖把检查。
检查很快,只是看他身上有没有烧伤或其他伤口。
不过这一检查,队医看向拖把的眼神慢慢变得奇怪。
围在一旁的人也都发现了他的不正常。
在火堆里滚了一圈,除了被漂的焦臭头发,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这不正常啊。
只觉得污了眼的解雨臣只侧过身去拍着身上的黑灰。
吴三省因着自己领队的身份也只好按捺下心中疑惑,让人给拖把弄到帐篷里去。
拖把的一个小跟班儿拿来一张被单把他裹了起来,起身时听见他嘴里碎碎念着什么,于是侧耳过去。
“鬼,有、有鬼……”
每一个字破碎得像是被挤出来的,配上他惊恐的眼神更显诡谲。
他不是自己摔的。
他记得很清楚。
在绕开火堆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把他拽进了火里。
“鬼?”
小跟班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理解的东西。
“他说什么了?”解雨臣问道。
“花儿爷,老大他说——有鬼。”
小跟班儿语气迟疑,这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花儿爷,老大他好像真的被吓着了。”
拖把这会儿还在抖,哪还见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
吴三省闻声也很是焦愁,还没找到西王母宫的入口,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先把拖把弄回帐篷里去,顺子看好你家老大。”
“今晚安排兄弟轮流守夜,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去找西王母宫的入口。”
“是,三爷。”
-
黎明破晓。
对于昨晚的事,都认为只是个意外,闲聊过就抛之脑后。
言姝醒来时,营地里热闹极了。
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原来临近出发,点人时才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人。
“三爷!老大不在了。”顺子急冲冲跑了过来,靴子的鞋带都没来得及系。
吴三省额头皱出了深纹:“找过了吗?”
“整个营地都翻遍了没找到人。”顺子也是一脸苦哈哈。
“三爷。”解雨臣一身白粉色在人群里格外突出,“装点物资的伙计说少了套物资包,拖把应该是自己走了。”
顿时拖把的手下躁动起来,和没头苍蝇般。
听得吴三省心里直突突:“行了,愿意跟我走的就跟上,不愿意的就回去。”
“但是——能不能走出这个雨林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毕竟昨天各位有目共睹。”
说起野鸡脖子,经历过的伙计此刻觉得那种被盯上的寒意又爬上了脊背。
一番交头接耳后,就都选择了跟着进西王母宫拼一把。
“瞎瞎,你说他能跑出这个雨林吗?”
言姝都不知道这人是胆大还是胆小了。
说他胆大吧,被吓了就跑,说他胆小吧,他又敢一个人闯雨林。
回应她的是黑眼镜的笑而不语,言姝却一眼就知道了拖把的下场。
吴三省套上了冲锋衣,沉稳下令:“出发!”
越往雨林深处,天光愈暗,林中渐渐升起了雾罩。
午后,在言姝的引导下,队伍绕过蛇沼,很快从一处裂缝里进入了西王母宫。
走了一截后吴三省下令原地休息。
言姝就趴在黑眼镜的颈窝看他进食。
看着很快,但抬手间尽显舒缓从容,红舌卷走唇上沾着的碎屑,喉结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极尽惑人。
“快来个人搭把手!”
言姝顺着黑眼镜的视线侧头看去,是去探路的解雨臣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人,原来白净的裤腿上也湿哒哒的滴着水。
“是吴邪和王胖子。”
被放在地上的王胖子脸色青白,还能站着的吴邪全身都湿透的跟吴三省对峙,手脚不自觉抖动。
不是一般的狼狈。
“砰——”
吴邪眼一翻晕了过去。
又被疼得大喊出声。
“瞎瞎,吴邪不是跟张起灵一路吗?”
那个胖子她不清楚,可是照张起灵的身手,吴邪的精明脑袋,俩人应该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谁知道呢,或许是遇见什么变故了。”
说变故则变故生。
顺子举着刀惊恐的看着口吐人言的野鸡脖子,双腿打颤。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鸡脖子如潮水涌来,竖瞳里闪着不正常的红光。
见到此场景,队伍炸开了锅,在保命的本能催促下,完全失了方向,场面失控。
解雨臣和黑眼镜护着吴三省到了一处狭洞,千防万防没料到他自个儿把自个儿炸伤了。
吴邪和王胖子此刻踪迹不知。
言姝想到刚刚路过的一处裂缝中传来的波动,直觉告诉她那里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可……
让黑眼镜陪她一起去涉险的事她做不出来。
没想到,黑眼镜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狭洞,目的明确的七拐八拐来到那处裂缝。
感受着幽深黑暗的石缝里传来的灵力波动,言姝一时愣住了。
黑眼镜从身后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亲昵的磨蹭她的肩膀。
“路过这时,我就发现了你的不对劲,怕他们影响你,我就引他们去了深处,现在没人,我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言姝窝在令人心安的怀抱中,没有心脏也不阻碍那种悸动从血脉中燃起。
“……瞎瞎。”
“还记得你说过的吗,你会光明正大的陪着我。”
“你也答应过瞎子的,永远都会在,瞎子信你,所以你不能丢下我。”
在言姝看不到的地方,他眯起了眼,嘴角勾起邪气的弧度,眸底翻涌着极致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