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墨是被张伟那堪比闹钟的兴奋嗓门给吵醒的。
“神了!墨哥!你真是我亲哥!”
张伟几乎是扑到林墨床前,手舞足蹈,脸上的黑眼圈淡了不少,整个人容光焕发。
“昨晚我回去一觉到天亮,一个梦都没做!早上起来脑子倍儿清醒,刚才我试了试敲代码,我去,那叫一个流畅!之前卡了我三天的那个bUG,十分钟就找到了!这杯子……这杯子简直是神器啊!”
林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脑袋,闷声闷气地回应:“嗯……加水……”
“加了加了!我供祖宗一样供着它呢!”张伟兴奋难抑,“墨哥,晚上我请你吃饭!想吃啥随便点!对了,你跟那个苏学姐……是不是有点啥?昨天她看你那眼神,啧啧。”
“闭嘴,吵着我睡觉了。”林墨翻了个身,拒绝交流。
张伟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哼着歌洗漱去了。对他而言,林墨就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脾气怪点正常。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顶级写字楼里,苏月白正坐在自己简洁而充满设计感的办公室内,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张伟所在办公区的3d建模图,以及她昨晚连夜调取的该区域各项环境数据——温度、湿度、空气流速、光照强度、电磁辐射分布……所有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甚至可以说是优等。
按照她的“科学风水学”模型分析,那个位置虽然算不上最佳,但也绝不应该产生张伟所描述的那种严重影响。
可张伟今天一早的精神状态,以及他工位上那明显变得“平和”的气场,却是她无法忽略的事实。
“一杯水,三枚硬币……”苏月白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电子笔,“能量导引?场域微调?这不符合现有模型的计算结果……”
她承认林墨可能有点真本事,但这种近乎“儿戏”的化解手段,完全颠覆了她建立在数据和逻辑基础上的认知。这让她感到一丝烦躁,以及……强烈的好奇。
理性告诉她,这可能是巧合,或者是心理作用。但她的专业素养和直觉却都在 screaming:没那么简单。
她调出了林墨的学籍资料,非常简单,历史系,成绩中游,几乎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可疑。
“看来,需要更直接的观察样本。”苏月白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做出了决定。
而此时的林墨,刚刚被第二个“不速之客”从图书馆里请了出来。
找他的是历史系的系花,同时也是小有名气的校园网红——柳潇潇。她此刻脸色苍白,即使画了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眼底的惊惶和疲惫,往日里的神采飞扬消失不见。
“林墨学长,求求你,帮帮我……”柳潇潇的声音带着颤抖,再没了平时直播时的甜美自信。
林墨看着她周身缠绕的那一缕极其微弱、但性质阴寒的“黑气”,心里叹了口气。麻烦果然会自己找上门。
两人在图书馆旁僻静的林荫道长椅上坐下。
“我……我好像撞鬼了。”柳潇潇开门见山,带着哭腔,“就从上周末,我在古玩市场淘到一面很漂亮的铜镜开始。”
她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那是一面巴掌大的缠枝莲纹铜镜,做工精致,但镜面模糊,布满了斑驳的绿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陈旧感。
“我很喜欢,就放在宿舍床头当装饰。可是从那天晚上起,我就开始做噩梦。”柳潇潇的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恐惧,“梦里总有个穿着红衣服、看不清脸的女人,站在我床边,对着镜子梳头……一遍,又一遍……”
“一开始我没在意,但这几天越来越严重。我晚上不敢睡,白天精神恍惚,直播也老是出事故,不是设备莫名故障,就是我感觉背后发冷,好像有人在看着我……”她说着,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是神经衰弱,开了安神的药,一点用都没有。后来……后来我听张伟学长说,你……你可能懂这些,所以我……”
林墨的目光停留在那铜镜照片上,眼神微凝。通过照片,他无法精确感知,但那镜子上依附的“执念”与“阴晦”之气,隔着一块屏幕都能让他感到不适。这绝非普通的古物,上面很可能附着原主人强烈的不甘或怨念,形成了类似“地缚灵”的低级邪祟。
“镜子呢?”林墨问。
“我……我害怕,把它用红布包起来,锁在柜子里了。”柳潇潇连忙说。
“处理得不算错。”林墨点点头,红布在一定程度上能隔绝气息,“这东西不适合留在身边。”
“那我该怎么办?扔掉它吗?”柳潇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扔?”林墨轻轻摇头,“它既然找上你,简单的抛弃未必有用,反而可能让它‘跟’得更紧。这类物件,需要‘送走’。”
他看着柳潇潇惶恐无助的眼睛,那缕黑气在她眉心的“印堂”位置缠绕不去,虽然暂时还不强,但长久下去,损耗精气神是必然的。
“带我去看看镜子。”林墨站起身。天机宗的规矩,遇此阴邪之物,若力所能及,当化解其执念,使其归于平静,而非简单打杀或放任不管。
柳潇潇的宿舍楼下,林墨自然不方便上去。他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柳潇潇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件跑了下来,脸色比刚才更白,仿佛抱着一个烫手山芋。
两人走到宿舍楼后面更僻静的一片小竹林旁。林墨接过那红布包裹,入手便感到一股阴寒的气息试图透过红布往他手里钻。
他指尖微微一动,一股温和但坚韧的“生气”自然而然地流转,将那阴寒气息隔绝在外。
他解开红布,露出了那面古旧的铜镜。在阳光下,镜身上的绿锈显得更加斑驳,模糊的镜面映出林墨模糊的身影,却仿佛带着一种吸噬光线的诡异感。
柳潇潇不敢看,退后了几步。
林墨伸出右手食指,凌空对着铜镜,缓缓划动。他的指尖没有接触镜面,但所过之处,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涟漪荡开。他正在以自身灵力为引,勾勒一个简易的“安魂”符文,旨在安抚、化解镜中的执念。
然而,就在符文即将完成的瞬间——
“住手!”
一声清冷的呵斥传来。
林墨动作一顿,符文消散。他和柳潇潇同时转头,只见苏月白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和不解。
她快步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那面铜镜,然后又看向林墨,语气严肃:“林墨学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随意处理这种来历不明的古物,尤其是可能带有强烈精神残留的物件,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你的方法如果出错,很可能激化其中的负面能量,甚至引火烧身!”
她的出现,让柳潇潇也有些不知所措。
林墨看着苏月白,她的担忧是出于专业角度,他听得出来。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方法有误。
“苏学姐,”林墨的语气依旧平淡,“你的数据模型,能计算出这镜子里‘住’着几位房客吗?”
苏月白一滞,她确实无法用数据量化这种“执念”的强弱和性质。
“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用这种……这种近乎巫术的手段来冒险!”她坚持道,“应该先送去专业的机构进行检测,分析其材质、年代,评估辐射和磁场影响,再制定科学的处理方案!”
“科学的方案?”林墨轻轻掂了掂手里的铜镜,那阴寒气息似乎因为苏月白的靠近和她身上那种理性的“场”而躁动了一丝,“是把它放进铅盒里隔绝,还是用高能磁场冲刷?且不说有没有用,这镜子里若真有一缕残念,你这套流程走完,她怕是早就被‘科学’地弄得魂飞魄散了。”
“你……”苏月白气结,她发现跟林墨沟通极其困难,这人总能轻飘飘地用她无法证伪也无法认同的理论来反驳她。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那面铜镜的镜面,在阳光下似乎极其微弱地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光,一股更深的寒意弥漫开来。
柳潇潇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惨白。
林墨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不再理会苏月白,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铜镜上。
苏月白也感觉到了那瞬间的不适,她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看着林墨专注的侧脸,以及他指尖再次开始流转的那种无形韵律,第一次对自己笃信不疑的“科学”,产生了一丝微小的动摇。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些……目前的数据和模型,还无法解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