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套房,厚重的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不断那无形的压力。
“那个杰克,可信吗?”陈天佑皱眉问道,他对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本能地不信任。
“诡客的话,真假参半是常态。”苏月白快速在电脑上检索着“杰克”的相关信息,结果寥寥,更印证了其身份的隐秘,“但他透露的两点,大概率是真的。黑袍牧师,以及幽冥阁的人已在船上。”
林墨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清水,目光沉静:“杰克想和我们做交易,说明我们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或者他预见到了与我们交易能给他带来‘好处’。暂时不必主动找他,他会再出现的。当务之急,是摸清船上的格局和潜在对手的底细。”
他看向苏月白:“苏学姐,能否通过游轮的内部网络,定位主要公共区域和可能的敏感区域?尤其是那个‘金色大厅’。”
“已经在尝试。”苏月白手指飞舞,“游轮的网络防御很强,但并非无懈可击。给我点时间。”
“我和张伟去船上转转,熟悉下环境,看看能不能碰到‘熟人’。”陈天佑提议道,活动了一下手腕。被动等待不是他的风格。
林墨点了点头:“可以,但要低调,尽量避免冲突。重点是观察。”
陈天佑和张伟离开后,套房内只剩下林墨和苏月白。林墨再次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墨蓝色的海面与璀璨的星河,试图以“星轨引灵术”的基础法门,感应那遥不可及的星辰之力,却发现在这移动的钢铁巨兽上,感应变得极其微弱和混乱。
“游轮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干扰源,而且,我感觉这海里……似乎也有些不对劲。”林墨微微蹙眉,他的灵觉捕捉到深海之下,传来一丝极其隐晦、如同沉睡巨兽般的压抑感。
就在这时,苏月白轻呼一声:“找到了!金色大厅的结构图,以及几个能量反应异常强烈的区域……等等,有一条加密通讯信号,正在尝试接入我们的房间!”
屏幕上跳出一个提示框,来源未知。
林墨与苏月白对视一眼,苏月白点了点头,示意信号经过多重伪装和跳转,暂时安全。
林墨按下了接通键。
一个经过处理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响起,说的是英语,语调缓慢而怪异:“来自东方的风水师……你们的‘气’,很特别……像黑暗中的灯塔……引人注目……”
是那个黑袍牧师!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你是谁?想做什么?”林墨用流利的英语回应,语气平静。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或许有共同的目标……”牧师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那块美丽的‘星辰金’……它不应落入庸俗的工匠手中,那是亵渎……它应该回归……更伟大的存在……”
“伟大的存在?”林墨捕捉到关键词。
“阴影永恒,虚空即真理……”牧师低吟般说道,声音中带着狂热的虔诚,“加入我们……奉献你的知识与力量……你将获得远超那块金属的……恩赐……”
阴影?虚空?林墨心中凛然,这牧师的信仰,果然与正统教义背道而驰,更接近于某种崇拜阴影或虚无的邪教!他和幽冥阁的目标一致?还是另有所图?
“抱歉,我对你的‘恩赐’不感兴趣。”林墨直接拒绝。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可惜……那么,我们只能在拍卖场上见了……但愿你的‘运气’,能配得上你的傲慢……小心点,东方的灯塔,海上风浪大,容易……熄灭。”
通讯戛然而断。
“他在威胁我们,而且似乎能一定程度感知到我们的能量特质。”苏月白脸色凝重,“他背后的组织,恐怕不简单。”
就在这时,套房的通讯器再次响起,这次是内部频道,来自船上的娱乐中心——“深渊赌场”。
“林默先生吗?您的两位同伴,在赌场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侍者的声音依旧恭敬,却透着一丝微妙。
林墨眼神一冷。陈天佑和张伟出事了?
他和苏月白立刻赶往位于游轮中层的“深渊赌场”。
赌场内灯光迷离,人声鼎沸,各种博彩设备琳琅满目。而在一张玩二十一点的赌桌旁,气氛却格外紧张。陈天佑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张伟则躲在他身后,一脸惶恐。他们对面的,是一个穿着夏威夷衫、戴着大金链子、满脸横肉的壮汉,他身后站着几个眼神凶狠的随从。赌桌中央,堆着高高的筹码。
“怎么回事?”林墨走到陈天佑身边,低声问道。
“这混蛋出老千!”陈天佑指着那个壮汉,压抑着怒气,“张伟手气好,赢了他几把,他就耍手段,还被张伟的设备拍到了!”他指了指张伟手中一个伪装成打火机的微型摄像机。
那壮汉嗤笑一声,用生硬的英语说道:“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出千,证据呢?拿个破打火机糊弄谁?我看是你们输了想赖账!”他拍了拍桌上的筹码,“按照规矩,诬陷出千,可是要剁手的!”
他身后的随从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气息阴冷、明显不是善茬的家伙。林墨甚至注意到,那个日本老妇和几个之前感觉不对劲的乘客,也隐藏在人群中,默默观察。
这是一个局!目的未必是要他们的手,更像是试探他们的底细和反应!
林墨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个壮汉,又看了看赌桌和荷官。荷官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
“证据,当然有。”林墨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赌桌区域,“不过,在拿出证据之前,我想和这位先生,单独玩一把。”
他拿起一枚代表十万美金的筹码,轻轻放在赌桌上:“就一把,二十一点。我赢了,你们向我同伴道歉,并赔偿双倍的精神损失。我输了,这里的筹码归你,我们再奉上同等数额,并且……”他顿了顿,看向那壮汉,“我告诉你,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半夜心悸,背后发凉,仿佛有人盯着你。”
那壮汉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林墨的话,显然戳中了他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壮汉色厉内荏地吼道。
“是不是胡说,玩过就知道。”林墨拉开椅子,从容坐下,对荷官示意,“发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张赌桌上。苏月白悄悄调整了手包里的设备,准备记录和分析。陈天佑护在张伟身前,肌肉紧绷。
荷官开始发牌。壮汉得到一张明牌10,一张暗牌。林墨得到一张明牌A。
壮汉看了一眼暗牌,脸上露出喜色,是一张J!他已经是20点,几乎稳赢!
“要牌吗?”荷官问林墨。
林墨看都没看自己的暗牌,只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一股微不可察的灵力如同涟漪般荡开,影响了荷官洗牌时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气流印记和概率场。
“要。”他淡淡道。
荷官发给他一张牌,是4。
“继续要。”
又是一张牌,是5。
现在林墨的明牌是A、4、5,暗牌未知。点数可能在10到20之间波动,风险极大。
壮汉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20点对任何点数,胜率都极高。
“开牌吧。”壮汉迫不及待。
林墨缓缓翻开自己的暗牌——是一张2!
A可作为1或11,现在他的牌是A、2、4、5,如果A算11,加起来是22点,爆牌!如果A算1,加起来是12点,很小!
“爆牌!你输了!”壮汉得意地大笑,伸手就要去揽筹码。
“等等。”林墨平静地开口,“A,算1点。我的点数是12。按照规则,庄家(这里指荷官代表赌场)点数小于17必须继续要牌。”
荷官一愣,看向林墨的牌面,A、2、4、5,确实可以算12点。他看向壮汉,壮汉不耐烦地挥手:“他要送钱,就继续!”
荷官给自己发了一张牌,是一张9!加上他原本的牌,点数超过了17,停牌。
现在,荷官的点数假设是17(可能暗牌是8),林墨是12点,荷官赢。
但林墨却微微一笑,对荷官说:“你的暗牌,是6,对吗?”
荷官脸色猛地一变!他的暗牌确实是6,明牌是另一张牌(假设是8),加起来是14,刚才补牌到23,其实已经爆牌了!只是按照规矩,庄家爆牌不会立刻宣布,要等所有玩家结束才结算。
林墨竟然连他的暗牌都“猜”中了?!
“你……你怎么知道?”荷官失声道。
“我不但知道你的暗牌,”林墨转向那脸色开始发白的壮汉,“我还知道,你之所以心悸发凉,是因为你上周在南洋,从一个古墓里带走了一尊邪佛雕像,现在,它就放在你船舱的保险柜里。那东西,正在慢慢吸取你的生机。”
壮汉如同被雷击中,蹬蹬蹬连退三步,指着林墨,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随从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林墨站起身,拿起那枚十万的筹码,对呆若木鸡的荷官和壮汉说道:“道歉,赔偿。否则,我不介意让那尊佛像,今晚就去找你‘聊聊天’。”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壮汉彻底崩溃,连连鞠躬道歉,并让手下赶紧清点双倍筹码赔给张伟,然后如同见了鬼一样,带着人仓皇逃离了赌场。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看向林墨的目光,都充满了惊疑、忌惮,甚至……一丝恐惧。
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风水师,比他们想象的,要神秘和可怕得多。
林墨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带着同伴离开了赌场。他知道,经过这一番试探与反击,他们在这艘船上的“知名度”,算是彻底打开了。接下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而他也确认了一点,那个壮汉身上的邪佛气息,与之前鬼市主持人和厉坤身上的阴煞之气,虽有不同,却隐隐指向同一个黑暗的源头。
这艘船,正在驶向更深邃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