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弹指即逝。
凌玥的生活节奏,在这最后的三天里,骤然加快,却又带着一种井井有条的从容。她开始系统地整理自己在红旗屯的一切,为离开做最后的准备。
首要的,是卫生员工作的交接。
她将孙老请到了自己的小院,将这些年她整理、补充、甚至优化过的常用药方、针灸穴位图谱、以及针对本地常见病、多发病的诊疗心得,毫无保留地誊抄了一份,装订成册,郑重地交到孙老手中。
“孙老,这些是我的一点心得,或许对您日后行医有些许帮助。”凌玥的语气平和,带着对长辈的尊敬。
孙老颤抖着接过那本厚厚的、墨迹犹新的手抄本,翻开几页,只看了一眼,浑浊的老眼中便迸发出惊人的光彩!里面不仅有许多他闻所未闻、见解独到的方剂和针法,更有对药材炮制、药性配伍的精妙论述,其价值,在他看来,远超那些所谓的家传秘方!
“丫头……这……这太珍贵了!”孙老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让我老头子……何以为报啊!”
凌玥微微一笑:“您教我认药,带我行医,这份情谊,本就无价。只希望这些粗浅东西,能让更多乡亲受益。”
孙老珍而重之地将手抄本贴身收好,看着凌玥,目光复杂,有欣慰,有不舍,更有一种“雏凤清于老凤声”的感慨。他捋着胡子,良久,才叹了口气:“去吧,丫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这身本事,合该有更大的天地。只是……无论走到哪里,别忘了医者仁心。”
“我记下了。”凌玥躬身行礼。
送走孙老,凌玥又开始整理自己小院里的东西。常用的家具、锅碗瓢盆自然留下。她将大部分晒好的药材、配置好的成药都分门别类打包好,一部分留给孙老补充卫生所,更多的一部分,则准备留给陈玉兰和关系较好的几户村民。
陈玉兰红着眼眶帮她一起收拾,嘴里不住地念叨:“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走呢……去了部队,是不是很苦?听说那里规矩可大了……”
凌玥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这个真心待她的姑娘,心中微软。她拉着陈玉兰的手,走到院子里,指着这间虽然破旧却给了她最初安身立命之所的“凶宅”:
“玉兰姐,这院子,我走之后,就拜托你时常过来照看一下了。钥匙你拿着,里面的东西,若有急用,你尽管取用。”
陈玉兰接过那把冰冷的钥匙,却觉得手心滚烫,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凌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看得好好的!一根草都不会让人拔了!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记得给我写信!”
“好,一定。”凌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一大包准备好的肉干、粮食和一些她用不上的崭新生活用品塞到陈玉兰怀里,“这些你拿着,照顾好自己。”
处理完明面上的事情,凌玥在夜深人静时,去了一趟牛棚。
她没有靠近,只是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将几个油纸包和一个小瓷瓶,悄然放在了那块熟悉的大青石下。油纸包里是她用空间药材和灵泉精心配制的、药效更强的固本培元丹药和伤药,足够顾老和梁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小瓷瓶里,则是浓度更高的灵泉水浓缩液,关键时刻能吊住一口气。
就在她放下东西,准备悄然离去时,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借着夜风的掩护,极其细微地飘入她的耳中:
“小友留步。”
凌玥脚步一顿,隐匿在黑暗中,望向牛棚方向。
只见顾老的身影在棚屋的阴影里微微动了一下,一样东西被极其隐蔽地、用巧劲抛了出来,精准地落在凌玥脚边。
那是一个泛黄的信封,没有署名。
“老朽身无长物,唯有故纸一张,或可为你前路,略挡微尘。”顾老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保重。”
凌玥心中一动,迅速将信封拾起,入手能感觉到里面纸张的硬度。她没有多问,也没有道谢,只是对着牛棚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身形一晃,便彻底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见。
回到小院,她借着油灯的光,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显陈旧的便签,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位于京城的部队单位名称,字迹苍劲有力。这显然是一封写给旧部的、没有落款的推荐信。虽然她未必用得上,但这份在绝境中仍不忘给予后辈扶持的心意,却让她动容。
她将信妥善收入空间。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三天时间,在忙碌与悄然的告别中匆匆流过。
该交接的已交接,该托付的已托付,该安排的已安排。小院里属于她的个人物品已收拾妥当,大部分都留给了需要的人,只余下一个轻便的行囊。
站在即将离开的院落中,凌玥环顾四周。这里见证了她的迷茫与挣扎,也见证了她的崛起与锋芒。如今,她将告别这片土地,奔赴一个更加充满未知与挑战的远方。
离别的准备,已然就绪。行囊虽简,前路虽险,但她心中坦然,步履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