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美师娱乐场里人声鼎沸,各色赌台前围满了形形色色的赌客。
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香烟的醇香与女士香水的芬芳,
混合着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构成一幅纸醉金迷的浮世绘。
在这片喧嚣中,像我和小宝这样漫无目的四处溜达
,东张西望的闲散之人,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对了。
我们穿梭在一张张赌桌之间,红毯柔软得几乎要将鞋底吞没。
荷官们身着笔挺的制服,面无表情地发牌、收筹,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
赌客们的表情却丰富得多——
有人紧攥着筹码指节发白,有人赢钱时压抑着不敢表露喜悦,
有人输钱后强装镇定却掩不住颤抖的嘴角。
“看那边那个戴金丝眼镜的,”
小宝凑在我耳边低语,
“已经盯着路纸看了好几分钟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对着一张大路小路密密麻麻的图纸念念有词,
不时推一下滑落的眼镜,在庄闲之间犹豫不决。
而另一张桌上,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胖男人每下一注都要摸一摸左手的佛珠,
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咒语。
小宝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把牌,他完全就是信手拈来,不管牌路上显示的
庄龙、闲跳,还是单挑、双跳,他都坚定不移地只打闲,不打庄。
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出两枚万元筹码,动作随意得像是丢出几个零钱。
“闲赢。”
荷官清冷的声音一次次响起。
筹码堆渐渐在他面前垒起一座小山。
我默默计算着,不知不觉间盈利已经超过二十万。
这真是一种绝妙的讽刺——
对那些捧着路纸、绞尽脑汁研究规律的老赌客来说,
小宝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反而势如破竹。
旁边几个一直盯着路单的老赌徒不时投来诧异的目光,
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
小宝越玩越起劲,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下注的动作越发流畅自如。
可我心底的不安却像水渍般慢慢扩散。
在澳门待久了,我太清楚百家乐的脾性——
它就像个喜怒无常的情人,前一刻还对你笑脸相迎,下一秒就可能冷若冰霜。
赢钱时飘得越高,跌下来时往往摔得越重。
赌场里永远不缺一夜暴富的神话,但更多的是血本无归的悲剧。
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从隔壁桌传来,一个输光筹码的赌徒被保安请离了赌桌,
那失魂落魄的背影让我心头一紧。
“小宝,”
我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也不知道阿明和福才他俩咋样了。
你要不问问?
他俩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要等下捅出什么娄子,你回去也不好交代。”
小宝正赢在兴头上,有些不情愿地掏出手机,金光闪闪的表带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他先给福才拨去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
听着电话那头单调的忙音,小宝不由得皱起眉头——
福才这人向来莽撞,可别惹出什么麻烦。
又给阿明打去电话,这次总算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老虎机音乐声。
“我们在玩老虎机呢!”
阿明的声音兴奋得有些变形,
“百家乐也不会打,还是这个简单!刚才福才差点中了个大奖!”
得知他们的具体位置后,我俩立即起身离开百家乐区域。
穿过一排排闪烁着绚丽灯光的老虎机,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