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的吸烟室里,空气凝滞而浑浊。
贵哥狠狠吸了一口烟,缭绕的烟雾中,他转向身旁的大哥,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和急切:
“刚刚虽然开了‘闲’,但前面‘见闲打庄’的路子明明还在啊!
势头正顺,怎么突然不打了?”
他困惑地搓了搓手指,仿佛那筹码的触感还在。
大哥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
橘红色的火星在昏暗中急促地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缓缓吐出长长的烟圈,眼神锐利地盯着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半晌才沉声道:
“感觉……不对劲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刚才牌桌上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你看那路子,直接补成了零点,一点都没追上!
太干脆了,像被硬生生掐断,邪性。”
我站在一旁,屏息听着他们的对话,大哥语气里的笃定让我心头一动。
趁他们还在烟雾中沉吟,我悄无声息地侧身,轻轻按下吸烟室玻璃门,溜了出去。
走廊明亮的灯光瞬间刺入眼中,与吸烟室的昏暗形成强烈反差。
我快步走向刚才那张赌桌,心跳莫名地有些加速。
赌桌周围依旧人头攒动,荷官面无表情地发牌。
一切正如大哥所预料的那样!
上一把开出的“闲”之后,庄家翻开的牌面竟然是个刺眼的“和”!
台面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叹和懊恼的低语。
紧接着,荷官再次发牌,开出的结果让我的呼吸一滞——
又是一个“闲”!
大哥那近乎预感的判断,分毫不差地应验了。
我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清晰却已断裂的牌路,后背微微发凉。
大哥对牌势那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再次让我感到震撼。
我迅速转身,快步返回吸烟室。
推开门,只见大哥正把手中燃尽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随即,他又从烟盒里熟练地磕出一支新的,“啪”一声点燃,
橘红的火苗映亮了他沉静而略带凝重的侧脸。我冲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无需言语,烟雾缭绕中,大哥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我的示意,
他嘴角似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随即转向贵哥,语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没打,”他吐出一口烟,“打了,也就输了。”
贵哥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这……有点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看看牌路的方向,又看看大哥,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没说话,只是朝我这边微微撅了撅嘴,动作随意却指向分明。
贵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
“哦——!”一声,如梦初醒,看向大哥的眼神里充满了佩服,又夹杂着几分后怕。
三人沉默地抽完最后几口烟,将烟蒂捻灭。
推开吸烟室的门,外面赌场的喧嚣热浪扑面而来。
刚走出没几步,左手边一张赌台就吸引了大哥的注意。
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坐下看一眼台面,只是脚步略顿,目光如电般扫过屏幕上的牌路——
清晰显示着:一庄、三闲、一庄、一闲、又一庄。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大哥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厚厚一摞筹码,
“咚”地一声,稳稳拍在了“闲”的区域上,整整五万!
贵哥反应慢了半拍,看到大哥出手如此果决,也连忙跟着押了两万在“闲”上。
看着荷官准备发牌,贵哥忍不住紧张地追问
:“兄弟,不看牌吗?稳妥点?”
大哥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眼神笃定地盯着发牌器,语气不容置疑:
“让荷官自己开吧。”那份镇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牌被一张张掀开。
闲家两张牌:五点。
庄家两张牌:四点。
庄家点数小于闲家,闲需要补牌。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即将翻开的补牌上。
荷官的手指翻动——
一张鲜艳的花牌(零)!
尘埃落定,闲家五点,庄家四点,闲赢!
荷官面无表情地将一堆筹码推到闲的位置——大哥的五万瞬间翻倍。
赔付的筹码清脆地堆叠起来。
大哥甚至没有多看那堆积如山的筹码一眼,也全然不顾周围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直接伸手一把揽过属于他的那份筹码,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留恋,扭头就走!
留下我和贵哥两人,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迅速融入人群,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那雷霆一击和此刻的飘然离去,反差太过强烈。
原地愣了好几秒,我和贵哥才猛地回过神,赶紧拨开人群,急匆匆追了上去。
贵哥喘着气,声音里满是惊疑和好奇:“等等!大哥,你这……
你这到底是什么打法啊?神出鬼没的!”
大哥脚步不停,只是微微侧过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又得意的“嘿嘿”一笑,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来:“游击战!懂不懂?
赢一把,就跑!”他脚步更快了,仿佛怕被什么缠上。
贵哥和我面面相觑,咀嚼着这三个字——“游击战”?
还真别说,接下来大哥将这种打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像一头在丛林中穿梭的猎豹,敏锐地寻找着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并不恋战,有时在几张台子间快速游走,有时又像刚才那样,看准牌路突然重拳出击。
虽然并非每一把都能精准命中,也有失手的时候,但凭借这种快进快出、见好就收的策略,
他赢的次数明显比输的多,筹码在稳步增长。
这场属于他的“游击战”在喧嚣的赌场里,无声却高效地继续着。
就在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哥,观察着他下一次“出击”的目标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是小不点!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正好奇地在我们几个身上打转。我顺势停下脚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立刻凑近,脸上写满了八卦的兴奋:
“喂喂,快说说,你们刚才跑那么快干嘛?
看贵哥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还有大哥……他刚才赢钱了?”
她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听故事的光芒。
于是,我便坐定下来,开始向她绘声绘色地叙述起刚才那两位在牌桌与吸烟室之间上演的惊险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