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得手,孟关毫不停留,身形如风般旋转,枝条横扫,带着破空之声,重重抽在另一名溃兵太阳穴上!那人哼都未哼一声,颅骨碎裂,当场毙命。
“敌袭!抄家伙!”独眼龙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挥刀扑上。
其余溃兵也酒醒了大半,纷纷抓起兵刃,嗷嗷叫着围拢过来。
孟关面色冷漠,如同虎入羊群。他步伐诡异,总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劈来的刀剑,手中那根普通的灌木枝条,此刻却化作了最致命的凶器,或刺或抽或点,每一次出击,必有一人应声倒地。
他无法施展任何修仙法术,仅凭远超常人的肉身力量、敏锐神识以及对战斗节奏的精准把握,便已不是这些溃兵所能抵挡,枝条贯喉、点碎心脉、抽裂太阳穴…皆是简洁狠辣的杀招,绝无半分多余动作。
惨叫声接连响起,不过短短十余息功夫,地上已倒了七八具尸体。
独眼龙越打越是心惊胆寒,眼前这人看似瘦弱,身手却可怕得如同修罗,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虚晃一刀,转身便欲逃跑。
孟关岂容他走脱,脚尖挑起地上一柄腰刀,握住刀柄,运力一掷!
“噗!”
腰刀化作一道寒光,自独眼龙后心贯入,前胸透出!他踉跄几步,低头看着胸口冒出的刀尖,脸上满是惊恐与不甘,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最后两名溃兵早已吓破了胆,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孟关看也未看,手中枝条如电点出,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营地瞬间死寂,只余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骡车上的阿秀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孟关走到车边,扯断她身上的绳索,拿下塞嘴的破布,阿秀惊恐地看着他,一时未能认出这个杀气凛冽、面色冷峻的男子。
“大树…哥哥?”直到他看清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她才迟疑地、小声地唤了一句。
孟关收敛周身煞气,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温和:“没事了,阿秀。我来接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孟关怀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孟关任她哭泣,目光扫过满地尸首,又看向北方,黑虎口大营…王都尉…他记下了,但他深知此刻绝非节外生枝之时,自身伤势未愈,仙道未复,不宜与凡俗军伍过多纠缠。
他安抚好阿秀,又唤出躲藏的阿土,阿土见到满地尸体,吓得面无人色,看向孟关的眼神已带上敬畏与恐惧。
孟关并不在意,在溃兵身上搜刮了些许银钱粮食,又找到一张略显粗糙的地图,他辨认方向,决定不再向北,而是折向往东南方向。
据地图所示,东南数百里外,有一片名为青桑的繁华地域,毗邻大江,商贸繁盛,消息灵通,或许更便于他寻找恢复之机,也更利于安置阿秀与阿土。
三人稍事休整,孟关一把火烧了营地与尸首,掩盖痕迹,随后便带着这一痴一少,踏入莽莽山林,朝着东南方向,步履坚定而去。
山风呼啸,掠过他依旧苍白却隐现坚毅的脸庞,仙路漫漫,凡俗种种,不过是他重登道途前的一段尘缘劫难,他目光望向远方,深邃而冰冷,道心唯系于那渺茫却坚定的长生之望。
孟关携着那痴女阿秀与少年阿土,离了边关血火之地,投身于莽莽苍山之中。
夜色浓稠,山风凛冽,仅凭微星辨路,甚是艰难,阿土惊魂未定,紧随孟关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喘息粗重,却不敢稍落半步。
阿秀虽神智昏昧,却也知已经离开了虎狼之窟,只紧紧攥着孟关衣角,嘴里兀自嘟囔些不成调的言语。
孟依仗着重元炼体诀锤炼出的体魄,以及远超凡俗的敏锐神识,于这黑暗山野中行进,倒比寻常猎户更为稳当。
他心神沉静,一面默运功诀,引导体内那丝微弱气血流转,温养断脉,一面将神识尽可能铺散开去,探查周遭百丈动静。
“大…大树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阿土终于忍不住,颤声问道。离了战场,恐惧稍减,对前路的茫然却又涌上心头。
孟关头也不回,声音平淡无波:“东南向,青桑地界,那个地方商贸繁盛,或可寻得安身立命之所。”
他并未多言,于他而言,带走阿秀是了却因果,带上阿土是顺手为之,皆是仙途尘缘,终须一断。
阿土不敢再问,只默默跟着。
三人昼伏夜出,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僻小径而行,孟关谨慎异常,每每歇息,必先以神识探查四周,确认无虞方肯驻足,偶遇山野樵夫或逃难百姓,皆提前避开,不欲与任何人照面。
如此行了十数日,山势渐缓,人烟稍稠,但是沿途村落,十室九空,田地荒芜,民生凋敝,显然战乱已经波及此处。
偶有炊烟处,村民见三人外来,多是面露警惕,门窗紧闭,更有甚者,远远看到三人,便以竹矛弓箭相对,呵斥驱赶。
这一日,三人行至一处山谷,阿秀说口渴,怎么也不肯继续前进,孟关无奈之下只能用神识寻找水源。
幸好附近有山泉流下,便拉着二人前往,刚走到泉边,就看到一名老妪正坐在那里暗自垂泪,身旁躺着一气息奄奄的幼童,面黄肌瘦,显是饿成这样的。
老妪突然看到三人,惊惶将幼童护在身后,颤声道:“粮食…粮食早已被搜刮殆尽,求各位大爷发发善心,饶过我祖孙二人吧…”
孟关看到此处心中默然,这一路他遇到的溃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帮玩意干的事更是罄竹难书,看到垂死挣扎的人,他能帮还是会帮一把。
叹了口气,他自怀中取出仅剩的半块粗麦饼,置于老妪身前石上,并不言语,转身取水,等两人喝够了,便示意阿秀、阿土离开。
行出数丈,阿土回头,见那老妪正将饼子小心翼翼喂与幼童,眼中浊泪横流,阿土鼻头一酸,低声道:“大树哥,他们…”
“世事艰难,各有缘法,我等自身难保,无力兼济天下。”孟关声音依旧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