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战报很快传遍大晋疆土,上至王亲贵族,下至百姓庶民,全国沸腾鼓舞,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譬如新春,朝廷除了宵禁,狂欢三夜。
大晋从古至今从未取得如此煊赫的胜利。
鞑靼划入大晋版图。
此乃万世之功,光前垂后。
新皇陆淮安民心尽归,国民凝聚力前所未有。
与皇帝一样被百姓敬仰,人人传颂的还有那位二十岁斩尽鞑靼王室首级的武毅将军。
此战注定他会彪炳史册。
除此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旨意,震惊朝野。
新皇敕封了先皇的诸位皇子,太子除外。
皇位之争自古以来,讲究斩草除根,可新皇的此次敕封,不是为了堵住朝臣百姓悠悠众口,而是实实在在敕封。
封地也非贫瘠的荒蛮,其中不乏富庶之地,尤其是七皇子陆承泽更甚,封地为离京城一百公里处的冀州,并许其不必赴藩可以留京。
陛下年近四十无子,这在释放什么信号,朝臣们忖度着新皇的心思。
陆淮安的这一举动,却消弭了宗亲们最后一点不满,反而激起了更多对陆奕博的不满。
除此之外还特封了一位公主,封其为昭明公主,先皇膝下有四位公主,圣旨并未言明是哪一位,故大家都在猜测,尤其是家里有适婚的儿郎,蠢蠢欲动。
等一切热度过后已经又是十天之后,京城终于恢复了风平浪静。
安心接到太后懿旨,让其回宫参加家宴。
先前安心已经拒绝过一次,这次张姑姑好说歹说,安心终于松口进宫。
家宴设在慈宁宫。
安心到时,皇子公主们俱已到齐。
难得楚洛宸穿了亲王蟒袍,就连陈泠,不,陆承泠,也穿着象征身份的王爷服制。
两人本就姿容不俗,这一装扮,更是矜贵非常,尤其是楚洛宸蟒袍加身,骨子里的尊贵矜傲显露无遗。
楚洛宸没错过安心眼中的惊艳,嘴角微微翘起,下意识的站起身来,陆承泠也跟着站起来,对着安心点头微笑示意。
张姑姑还未来的及介绍安心,就有人不满开口:“不是家宴吗?怎地叫一个外人来,张姑姑你莫不是把人带错了地方。”说完还扫了一眼楚洛宸,意有所指:“这是皇祖母的慈宁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一股穷酸气。”
张姑姑:“你……”
安心与楚洛宸各同时看向她,张姑姑立时闭嘴,给那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那人却以为张姑姑怕了她,下巴抬得更高了。
“知意……”她身旁的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劝道:“那是皇兄……”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把甩开,嫌恶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出生,眼皮子浅,封了个王就上赶着认皇兄,你想认自己去认,别扯上本公主。”说完还推了她一把,若不是张姑姑扶了一把,人就被她推倒了,“二公主小心。”
二公主陆知语红着眼,冲张姑姑感激一笑,站直身子,语重心长劝诫:“知意,这是慈宁宫,陛下与太后就要来了……”
又被不耐打断:“行了,你也配在本公主摆姐姐的架子。”
此人是三公主陆知意,年芳十四岁,还有三个月及笄。
张姑姑见安心眼底有困惑,悄声给她介绍:陆知意,贤妃所生,其舅父现任刑部尚书田宏,是所有皇子公主母家地位最高的,陆知意侧耳听着,鼻孔要朝天了。
小狐媚子,怕了吧。
适才,陆知语拉着她向陆承泽行礼,谁知他竟不知好歹,让她们热脸贴了冷屁股,一个婢女所生的贱种,以为封了王就能与她相提并论了,做梦。
幼时,他可是宫里人人可欺的可怜虫,宫里的哪个皇子,公主没欺辱过他。
只因欺辱他,皇后娘娘会高兴,他们就能得到赏赐,母妃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冬天推他下水,酷暑让他跪石板,爬狗洞,学狗叫,这都是最基本的。
她就曾经让人把他推进水井,那一次是陆承泽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一次若不是毓皇贵妃,他就死了。
以前能把他踩在脚下,如今也能。
一个没有母族庇护,被父皇流放的皇子,即便被皇叔封了亲王,那又如何,不过是皇叔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才不得不为,弄死他,皇叔只会觉得她知趣。
至于安心,她是被嫉妒冲昏了头,从安心甫一进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虽穿着不甚华丽,甚至算的上朴素,反而更显天生丽质,明眸皓齿。
尤其是陆承泽与那个便宜八皇子陆承泠对她的态度,简直能称得上和风细雨,较之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怎么能忍,小小年纪就会些狐媚手段,勾引男人,看她怎么收拾她。
安心的身份,她一点也不好奇,顶了天就是哪家权贵的女儿,被皇祖母相中,要指给哪个皇子的,终归越不过她去,她可是昭明公主,大晋第一个有封号的公主。
“哦,原来是三公主呀,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安心倏地表情夸张的冲她行礼,一副仰慕已久的表情。
陆知意施施然坐下,神态倨傲,“你是哪家的,家中长辈未曾教过你规矩?”
安心点头:“没有!”
陆知意一拍桌子,气势十足,“放肆,没学过规矩,就敢入宫,也不怕顶撞了贵人。”
安心点头:“我本不想来,可也是被逼无奈。”
“简直胆大包天,说,你是哪家的,为了攀附权贵,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回头我非让母妃教教她们规矩不可。”
安心苦恼不已,“这……公主殿下,这有点难。”
陆知意怀疑自己听错了,怒道,“许是你家中不知,我母妃乃贤妃娘娘,后宫之中位分最高,还请不动你母亲?”
安心摇头,“换个人还好说,母亲么……有点悬,除非……”
除非什么?陆知意咬牙。
“除非贤妃娘娘肯上去一趟。”
殿内其余人都听出了不寻常,偏偏陆知意还在不耻下问,“上哪去?”
安心手指了指天,倏地又把手指蜷了回去,“啊,恐怕不行……”眸色骤然变冷,“我忘了,贤妃娘娘只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