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耶律阿保机一番打圆场和强行祝酒,大帐内那种被述里朵低气压冻结的氛围总算缓和了些许,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一丝尴尬。众人默默地吃着已经微凉的食物,偶尔交谈几句,也多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范林自知失言,惹恼了未来大嫂,不敢再放肆,老老实实地埋头啃着羊排,只是眼神时不时偷偷瞟向对面已经恢复端庄坐姿、但眼角还带着一丝未散笑意的耶律质舞,心里像有小猫在挠。
然而,有一个人,却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逐渐“脱颖而出”,并且即将掀起新的“风暴”——那就是李星云!
这家伙本来酒量就浅,今晚又因为来到陌生环境(以及看到耶律质舞这样的美女?)有点兴奋,多喝了几碗契丹特有的、后劲十足的马奶酒。此刻,他已经面色酡红,眼神迷离,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一开始,他还只是跟着傻笑,或者和旁边的蚩梦嘀嘀咕咕。但随着酒意上涌,他那“李·实话实说·星云”的本性,开始彻底暴露!
他看着对面那个刚才还口若悬河、现在却像个鹌鹑一样老实的范林,再想起刚才范林讲李嗣源糗事时那副嘚瑟样,一股“为民除害”(实则是损友间的互相伤害)的冲动,涌上心头!
“嗝儿——”李星云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着酒杯,指着范林,大着舌头说道:“老……老范!你……你小子别光讲别人的……糗事!你……你自己的事儿……更……更精彩!要不……要不哥们儿帮你……回忆回忆?”
范林正啃羊排呢,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抬头,瞪着李星云:“星云兄!你喝多了!快坐下!多吃点肉!”
“我……我没多!”李星云一摆手,身体晃了晃,蚩梦赶紧扶住他。他挣脱蚩梦,反而更来劲了,对着满帐篷的人,开始了他的“单口相声”——《范林列传之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耳光》!
“各……各位!你们是不知道!”李星云唾沫横飞,“咱们这位……镇岳王!范林范大爷!当初……在岐王府当个小参军事的时候……是……是个什么德行!”
耶律质舞、耶律悖,甚至包括冷着脸的述里朵,都被他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望过来。范林的“发家史”,他们还真不清楚。
范林脸色瞬间变了,想去捂李星云的嘴,却被耶律阿保机笑着按住:“范弟,听听嘛,让星云兄弟说说,无妨,无妨!”(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星云得到“鼓励”,更加兴奋:
“他那时候……天天闯祸!不是把岐王府的电路……呃,是灯给搞炸了!就是把水池子弄得到处都是泡泡!(连通器事件)天天被女帝姐姐……骂得狗血淋头!跟孙子似的!”
“后来……更绝!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铁疙瘩……对!就是坦克!开着那玩意儿……直接……咣当!把凤翔城门给撞了个大窟窿!我的妈呀!那场面!砖头乱飞!女帝姐姐当时脸都气白了!”
“结果咋样?嘿嘿!被女帝姐姐……当着全军的面……啪!一个大耳刮子!扇得他原地转了三圈!眼冒金星!”李星云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比划着扇耳光的动作。
“噗——”耶律悖第一个没忍住,笑喷了!想象一下如今威风凛凛的镇岳王,当初被女人扇耳光的场景,实在太有画面感了!
耶律质舞也掩口轻笑,美眸中闪烁着好奇和趣味。
述里朵的嘴角,似乎也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范林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黑历史!全是黑历史啊!
李星云越说越嗨,根本停不下来:
“这还没完!撞坏了城门……还得修!女帝姐姐罚他……亲自修城门!咱们范大爷……扛着木头,搬着砖头,灰头土脸……干了整整三天!累得跟条狗一样!哈哈哈!”
“还有一次……他……他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喝多了……跑去参加宴会……居然……居然当着女帝和文武百官的面……站着睡着了!还打呼噜!呼噜声比打雷还响!”
“最绝的是……有一次他真喝大了……居然……居然指着女帝姐姐的鼻子……骂街!说她是……是……‘冰山脸’、‘母老虎’!我的亲娘咧!当时全场都吓傻了!女帝姐姐那眼神……能杀人!”
李星云讲得绘声绘色,把范林当初的糗事一桩桩、一件件,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抖落了出来!尤其模仿范林骂街那段,惟妙惟肖,把范林那副作死的样子刻画得淋漓尽致!
大帐里,笑声一波高过一波!耶律悖已经笑得捶地!耶律质舞也顾不得矜持,笑得伏在案上,肩膀不停抖动!连耶律阿保机都忍俊不禁,摇头大笑!蚩梦更是笑得直拍桌子:“哎呦喂!范大哥!你还有这么多光辉历史嘞!”
述里朵虽然依旧端坐着,但紧绷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甚至眼底也掠过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看来,这个范林,也不是一直这么……“嚣张”嘛?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
范林此刻,已经不仅仅是脸红了,简直是羞愤欲死!他感觉自己社会性死亡了!尤其是在刚刚建立的“侄女”耶律质舞面前!形象全毁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李星云,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心里把李星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然而,李星云的“表演”还没结束!他抛出了最后的“王炸”!
“还……还有!有一次宴会……老范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居然走到女帝姐姐面前……深……深情款款地……唱……唱起了《关雎》!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还想唱《野有死麇》!我的天!那可是求爱……不,是求偶的诗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女帝姐姐当时……脸都绿了!直接把他轰出去了!哈哈哈!”
《关雎》?!《野有死麇》?!当众对女帝唱情诗?!
这下,连最矜持的述里朵都忍不住微微侧目,看向范林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玩味?这家伙……胆子是真肥啊!
耶律质舞更是睁大了美眸,看着范林,仿佛在看一个……勇士?(或者傻子?)
“李星云——!!!”范林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他猛地站起身,由于酒精和愤怒的双重作用,脸色涨红,头顶都快冒烟了!“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李星云被他一吼,酒醒了一半,但看着范林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更觉得好笑,嬉皮笑脸地说:“咋……咋了?老范?敢做……不敢当啊?哥们儿这是帮你……扬名立万!让大家都……了解真实的你!”
“我扬你个头!”范林气得浑身发抖,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环顾四周,看到桌上切羊肉的小刀(钝的),又看了看李星云那欠揍的笑脸,一个邪恶(且幼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酒精上头的大脑!
他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极其“和善”(且诡异)的笑容,摇摇晃晃地走到李星云身边,伸出手,看似要拍他的肩膀。
李星云还以为范林要跟他“哥俩好”,也没防备,还在那傻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范林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范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并指如刀(喝了酒准头差了点),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气势,猛地朝着李星云的裤裆要害,使出了一招失传已久的绝学——断子绝孙手!
“嗷呜——!!!!!”
一声凄厉到变调、惨绝人寰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迭剌部!甚至惊起了远处草丛里的夜鸟!
李星云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和扭曲!他双手死死捂住要害,弓着腰,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缓缓地、痛苦地跪倒在了地毯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范……范林……你……你他妈……来真的……啊……”李星云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
静!死一般的寂静!
大帐内,所有人都石化了!耶律悖的笑容僵在脸上!耶律质舞惊得捂住了小嘴!蚩梦吓得跳了起来!耶律阿保机目瞪口呆!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述里朵,也罕见地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范林看着跪在地上抽搐的李星云,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报复的快感、酒精的红晕和一丝后怕的复杂表情,他叉着腰,恶狠狠地说:“让你……让你再胡说八道!揭老子短……这就是……下场!”
说完,他自己也因为酒劲和激动,脚下踉跄了几下,一屁股坐回了垫子上,抱着酒坛子,嘿嘿傻笑起来,嘴里还嘟囔着:“看你还敢不敢……敢不敢……”
大帐内,只剩下李星云痛苦的呻吟声和范林傻笑的声音。一场原本欢声笑语的接风宴,最终以范林的“社死”和李星云的“物理阉割”(未遂)的惨烈方式,落下了帷幕。
这场兄弟之间的“互相伤害”,可谓是……两败俱伤,惨不忍睹!至于第二天酒醒后,两人该如何面对彼此……以及那一帐篷的见证人……那将是另一个悲伤(且搞笑)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