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宁愣住了,为什么?只是小伤而已。
他刚想问,司汀南就拉开医务室的门,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先去教室了,你再休息会。”
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留寇宁一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这人真奇怪……
膝盖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闷痛,寇宁龇牙咧嘴地挪进教室,引来一片注目和几声善意的调侃。
“哟!寇大爷!回来啦?”大刘凑过来,笑嘻嘻地瞅着他包得严实的膝盖。
“去去去,小场面。”寇宁嘴硬,撑着桌子小心翼翼地坐下,“这是英雄的标志,你懂个屁。”
“标志”林晓翻了个白眼,“我看是平地摔跤的耻辱标志吧?怎么弄的?”
“意外,纯属意外,脚滑了而已。”寇宁摆摆手,目光却下意识地瞟向后排靠窗的位置。
司汀南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亚麻色的刘海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正拿着笔写写画画。
寇宁心头莫名地紧了紧,注意力却被膝盖的疼痛拉回。
我靠……真疼啊。
“嘶……真倒霉,”他小声抱怨,“下周跟三中的热身赛看来是泡汤了。”
“活该!”林晓嘴上不饶人,但还是扔过来一小盒止痛药,“喏,难受了就吃一片。”
下午的课最容易犯困了,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他扶着桌子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腿。
“寇宁。” 有人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寇宁动作一僵,回头。
“去医务室换药。”司汀南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
“啊?不用了吧?”寇宁有点尴尬,尤其是感受到周围同学若有若无扫过来的目光,“我自己能……”
对方视线从膝盖移到寇宁脸上,“你想因为感染错过更多训练?”
寇宁被他的话堵住了。
“……行吧。”他认命地扶着桌子站起来。
司汀南没有搀扶他的意思,只是侧身让开一步,示意他走在前面。
寇宁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司汀南落后半步跟着,走廊里人来人往,寇宁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
医务室,校医正好回来了。
“哟?又是你啊小伙子?”校医看到寇宁,笑着打招呼,又看到后面的司汀南,“这位同学……”
“我来帮他换药。”司汀南上前一步。
校医愣了一下,看看寇宁,又看看他旁边的男生,点了点头:“行啊,那你来吧,正好我这边忙着。”他指了指旁边一张干净的床,“坐那儿吧。”
寇宁乖乖坐下,司汀南走到他面前,熟练地拆开纸袋,拿出碘伏和棉签。
“忍着点。”冰冷的指尖轻轻捏住纱布边缘,缓缓揭开。
“嘶——!”粘连的纱布扯动伤口,寇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司汀南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他抬起头,瞳孔清晰地映着寇宁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那一刻,寇宁仿佛看到那双冰冷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一闪即逝。司汀南的呼吸似乎也停滞了下。
但下一秒,他又低下头,拿起沾了碘伏的棉签。
纱布重新覆盖好伤口。司汀南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收拾好用过的棉签和药品包装,丢进垃圾桶。
“三天内不要沾水,避免剧烈活动。”他对着寇宁说,然后,转向校医,“老师,寇宁需要请假一天在家休息。”
校医看了看寇宁包好的膝盖,点点头:“嗯,确实摔的有点严重。寇宁,你写个假条,我签字。”
寇宁刚想说“小伤,不用那么麻烦”,司汀南已经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动作流畅地撕下一页,伏在旁边的桌子上,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校医看着纸条,签了字,没多问什么。
寇宁:ber?这对吗?
司汀南收起签好字的假条,“我去交给班主任。”他对寇宁说,然后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寇宁看着他离开,低头看着膝盖上干净整洁的纱布,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刚才被司汀南冰凉手掌按过的小腿,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冰冷的触感。
寇宁请假在家,果然清静了不少。
膝盖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但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刷手机,或者对着窗外发呆,有时候兴致来了写两道数学题。
下午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寇宁妈妈去开门。
“阿姨好,我是寇宁的同学。”门外传来司汀南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
寇宁心里一跳,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他怎么来了?
寇妈妈热情地把人让了进来。“哎呀,是宁宁同学啊!快进来坐!宁宁在房间呢!谢谢你还特意来看他!”
司汀南走进寇宁的房间,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隐约能看到牛奶、水果和一些盒装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寇宁撑着坐起身,有点惊讶,又有点不自在。他房间有点乱,椅背上还堆着几件换下来的球衣。
“给你送笔记和习题。”司汀南把那个沉重的袋子放在寇宁的书桌上,“还有这些。”他指了指袋子。
寇宁探头一看,wocow!进口牛奶,车厘子,钙片和维生素……这规格,探望病人也太隆重了点吧?
“这……这也太破费了!”寇宁有点手足无措,“真不用……”
“这没什么。”司汀南打断他,他包里拿出几个厚厚的笔记本,正是寇宁落在学校的各科笔记。“落下的课程要点,我帮你整理好了。重点和易错点用红笔标注了,你自己看。”
寇宁接过那几本沉甸甸的笔记,上面的笔记比他自己的鬼画符不知强了多少倍。他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暖流,夹杂着些许愧疚。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怀疑他了?
“谢了啊。”寇宁的声音真诚了许多。
“那个……你从我抽屉里给我找个本子呗?”寇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请求道。
司汀南没应声,拉开书桌的抽屉找起来,当碰到一个厚厚的相册时顿了顿,“这个……”
寇宁放下手机,瞥了一眼,随意到,“哦,那个啊,相册,你想看可以看。”
司汀南手顿了顿,还是抽出了那本相册,另一只手把本子递给床上的人。
他翻开相册,一页一页,都是寇宁小时候的一些照片,还有些和爸妈的合照。
翻着翻,他手一顿。
寇宁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心脏猛地一跳!那张照片!
他下意识地看向司汀南。
司汀南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在那个玩偶身上。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加冷,甚至没有察觉到寇宁看向他的目光。
这时,妈妈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小司同学,吃点水果吧!别客气!”
司汀南猛地回过神,他迅速地移开了视线,随意看了一眼床头。
“不用了,谢谢阿姨。”他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僵硬,甚至显得有些仓促,“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这就走了?再坐会儿……”寇妈妈的话还没说完,看着那个有些仓皇逃离的背影,家门已经被轻轻关上。
寇宁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那几本沉甸甸的笔记,心却沉了下去。
他怎么那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