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洒在武昌城断壁残垣之上。
小六子指尖的触感冰凉而粗糙,那卷羊皮地图仿佛蕴含着千年的潮气和历史的厚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狂跳,小心翼翼地将地图卷好,塞进怀里最贴身的位置。
这玩意儿,比他兜里那几张大洋票子加起来还要烫手,简直是行走的“国运大礼包”,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人“干掉”。
他没有半分耽搁,立刻找了个最稳妥的电报局,手指在电键上敲得飞快,一封加密电报直奔奉天大帅府。
电文内容堪称“谜语人”典范,外人看来就是一堆胡言乱语:“老爹,长江副本攻略已到手,速来开荒,晚了boSS就被别人抢了。另,本地风景不错,就是蚊子太多,急需一批‘奉天产’的电蚊拍,越大越好。”
奉天,帅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张作霖刚从系统提示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那句“深淘滩,低作堰”的口诀还在脑子里循环播放,简直比城门口卖的洗脑神曲还上头。
他正对着巨大的军事地图,用粗大的手指比划着从东北到长江的距离,盘算着这一趟“南征”得带多少人,花多少钱,骂多少不长眼的龟孙。
“报告大帅!少帅加急电报!”亲兵送上电文,转身退下。
张作霖展开一看,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活像个偷了鸡的黄鼠狼。
他身边的总参议杨宇霆凑过来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你人还怪好的嘞,给我看这个?”。
“大帅,少帅这是……在武昌玩嗨了?”杨宇霆试探着问。
什么副本,什么boSS,听着就像是戏园子里的新词儿。
张作霖把电报纸拍在桌上,得意洋洋地一指地图上的武汉三镇:“嗨?我儿子这是给我送来了平定天下的地图!什么叫‘副本攻略’?就是版本答案!有了它,咱们治长江就不是摸着石头过河,是开着导航走高速!至于这‘电蚊拍’嘛……”他拖长了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长江边上的蚊子,个头大,吸人血,寻常家伙事儿不管用,得用咱们奉天兵工厂的硬家伙来拍!”
杨宇霆瞬间懂了。
少帅找到了治理长江的关键图纸,同时提醒大帅,南下之路不会太平,需要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
“传我命令!”张作霖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晚召开紧急军政会议,所有处长以上级别官员,谁敢迟到一分钟,老子就让他去辽河新堤上义务劳动一个月!”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当张作霖宣布,他准备亲自南下,在武汉宣布“全国水利总规划”,并着手勘探长江水系时,整个会议室当场炸锅,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嗡嗡嗡的像一群见了蜜的苍蝇。
“大帅,万万不可啊!”财政厅长第一个站出来,哭丧着脸,“辽河工程已经把咱们的家底掏得差不多了,这又要动长江……那花的可是海了去了!咱们的钱袋子比脸都干净啊!”
“是啊大帅,”一位老将也起身附和,“咱们的地盘在关外,手伸那么长,去管长江的事,名不正言不顺。吴佩孚、孙传芳那帮人能眼睁睁看着咱们在他的地盘上指手画脚?怕不是咱们前脚到,后脚就被人家当成‘北方来的大聪明’给包了饺子!”
杨宇霆也冷静地分析道:“大帅,我们的根基在东北,贸然南下,不仅会引起南方军阀的集体敌视,北平那位也不会坐视不理。届时四面受敌,我军危矣。此事,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计议到什么时候?”张作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盖子叮当作响,“等长江再发两次大水,淹死几十万上百万的百姓?等洋人拿着他们的破仪器,说要帮我们‘科学治水’,顺便把长江的内河航运权也拿走?老子告诉你们,这天下,是咱们中国人的天下!这河,也得由咱们中国人自己来治!”
他环视一周,看着一张张或忧虑或迟疑的脸,语气稍缓,却更具穿透力:“钱没了,可以再挣。地盘丢了,可以再抢回来。可这民心要是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辽河治水,让全东北的百姓都知道老子张作霖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是真能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现在,老子就要让全中国的百姓都知道,我奉军,不仅能保境安民,还能治水安邦!”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份手绘的草图,那是他根据系统奖励的《长江水道全图》残卷记忆和李冰口诀,连夜画出的简易示意图。
虽然粗糙,但几个关键节点的标注,比如“分四六,平潦旱”的理念,却是前所未有的。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张作霖将图纸展开,“担心咱们是外行,去了也是瞎指挥。但如果,我们手里有比他们所有人都先进的治水法子呢?如果,我们能拿出连前朝水利衙门都拿不出的‘传家宝’呢?”
众人围上前来,看着图上那些似懂非懂的标记和口诀,虽然不完全明白,但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价值和颠覆性的思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冒险,而是一场势在必得的技术降维打击。
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转变,质疑变成了好奇,担忧化作了期待。
“大帅,”杨宇霆沉吟许久,终于开口,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即便我们有天时地利,但‘人和’呢?南方军阀不配合,甚至武力阻挠,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边勘探水文,一边跟他们开战吧?”
这个问题,问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张作霖闻言,再次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一丝不屑。
“你说的对!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可能听不懂。但如果,咱们的‘电蚊拍’足够大,声音足够响,他们就不能假装听不见了!”
他猛地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老子要去长江吼一嗓子,不是去跟他们商量,是去通知他们!谁赞成,谁反对?”
全场鸦雀无声。
“很好。”张作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杨宇霆下令,“备车!跟我去一个地方。攘外必先安内,南下之前,我得先看看咱们的‘定海神针’,看看咱们的底气到底有多足!”
半小时后,几辆轿车在夜色中驶入城郊,停在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巨大院落前。
这里就是奉天的心脏,东北的工业王冠——奉天第一兵工厂。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钢铁的独特气味,远处厂房里不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刺耳的打磨声,仿佛一头钢铁巨兽在黑夜中沉睡、呼吸。
张作霖大步流星,带着一众核心幕僚,直奔兵工厂最核心的成品展厅。
这里陈列着兵工厂最新研制或仿制的各式武器,是奉军敢于逐鹿中原的最大依仗。
展厅灯火通明,一位金发碧眼的德国技术总顾问早已在此等候。
他看到张作霖一行人深夜到访,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既有工程师的骄傲,也有一丝无奈。
张作霖走到展厅中央,目光越过那些锃亮的步枪和威武的火炮,最终停留在角落里一块被厚重帆布遮盖的庞然大物上,那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他口中的“特大号电蚊拍”。
“赫斯曼先生,”张作霖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回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要的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德国顾问看着眼前的东北王,又看了看那块巨大的帆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奉天第一兵工厂展厅内,德国顾问摊手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