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一日,奕帆单人独骑,抵达南京。
南京中华镖局分局坐落在秦淮河畔,新漆的招牌在秋阳下熠熠生辉。
得知奕帆到来,分局总镖头牛统急忙带着大镖头杜通及妻子臧敏、中镖头马光、账房李算盘等一众骨干迎出门外。
爵爷!您怎么亲自来了?牛统又惊又喜,连忙将奕帆请进内堂。
奕帆环视着崭新的镖局陈设,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三个月时间就能有这般规模,诸位用心了。
杜通是个豪爽的汉子,笑着接话道:爵爷,咱们这分局虽然刚开,但弟兄们都很卖力。
特别是臧敏,她负责的内务井井有条。
臧敏是个干练的女子,福了一礼道:爵爷过奖了,这都是分内之事。
奕帆品着茶,不慌不忙地道:我这次来,是要你们再扩规模。
说着,他取出一万两银票放在桌上道:这一万两,你们拿去继续招募。
记住,不只要招镖师,匠人、流民、种田的农民,只要愿意南下的,统统收下。
先送到绍兴,再转运鹤浦。
李算盘拨弄着算盘,谨慎地问道:爵爷,这...要招多少人?具体预算如何分配?
奕帆微微一笑道:镖师要招到一千人。
其他人才,多多益善。
你可知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典故?
预算你自行斟酌,我只要结果。
属下明白!
牛统精神一振,道:只是这么多人,路上安置...
这个你不用担心。
奕帆打断道,沿途的镖局都会配合。
记住,咱们这是在为大明储备人才。
江南多才俊,你们要用心甄选。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马光急匆匆进来禀报道:总镖头,漕帮的人又来生事了!
牛统脸色一变,正要起身,却被奕帆按住。
走,一起去看看。
奕帆整了整衣袍,气定神闲地走向前厅。
前厅里,几个彪形大汉正堵在门口,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拍着桌子叫嚣道:新来的不懂规矩?
在南京地界开镖局,不先拜码头?
奕帆缓步上前,拱手笑道:这位好汉,在下奕帆,初到宝地,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那汉子一听二字,顿时变了脸色道:可是那位商海使奕爵爷?
正是在下。
汉子连忙换上一副笑脸道:失敬失敬!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我们帮主早就吩咐过,见到奕爵爷的人,一定要以礼相待。
奕帆心中暗笑,看来自己在江南的名头已经传开了。
他顺势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请各位喝杯茶?
牛统,去准备些酒菜,我要与这几位好汉好好聊聊。
酒过三巡,漕帮的人已是心悦诚服。
奕帆借机提出道:既然都是朋友,往后我镖局的人南下,还要劳烦各位行个方便。
爵爷放心!
那汉子拍着胸脯,道:从今往后,您的人就是咱们漕帮的朋友!
送走漕帮的人,牛统佩服得五体投地道:爵爷一出面,就解决了我们三个月都没搞定的麻烦!
奕帆笑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记住这个道理,往后在南京就好办事了。
在南京停留一日,安排好各项事宜后,奕帆继续西行。
沿长江而上,秋色渐浓。
两岸稻浪翻金,渔歌唱晚,好一派江南风光。
奕帆却无心欣赏,心中惦记着西安的杨芳。
九月二十八日,抵达襄阳。
襄阳镖局比起南京分局规模更大,总镖头薛琪早已带着大镖头郑恺、中镖头罗定、史辛等在码头等候多时。
爵爷一路辛苦!
薛琪迎上前来,道:属下接到飞鸽传书,早就盼着您来了。
奕帆看着码头上繁忙的景象,笑道:看来你这边经营得不错。
薛琪边走边汇报道:五月份接手镖局时只有二百老镖师,现在已有三百五十多人了。
新来的弟兄们都很能干,已经开始独立押镖了。
郑恺补充道:爵爷,咱们还开辟了到汉中的新线路,现在每月能接二十多趟镖。
进入镖局,但见院落整齐,镖师们正在操练,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奕帆仔细观察,发现这些镖师步伐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是好手。
不错,训练有素。
奕帆称赞道,听说你们还改良了镖车的设计?
罗定眼睛一亮道:爵爷消息真灵通!
属下确实让人在镖车底下加了个暗格,贵重物品放在里面,就算遇到劫匪也不怕。
奕帆大笑道:好个机灵鬼!不过...
他话锋一转,道:我这次来,是要你们再扩大规模。
同样取出一万两银票道:和南京一样,镖师招到一千人。
另外,匠人、流民、农民,只要愿意南下的,都收下。
先送到绍兴,再转运鹤浦。
薛琪接过银票,信心满满道:爵爷放心,襄阳地处要冲,南来北往的人多,招募人手不是难事。
史辛最近就在负责这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史辛连忙上前:是的爵爷,属下已经在周边州县物色到不少流民,都是些吃苦耐劳的。
当晚,薛琪设宴为奕帆接风。
酒至半酣,薛琪感慨道:想起当初在大散关时,还是爵爷收留了我们这些兄弟。
如今不过二年多光景,咱们的镖局已经开遍大江南北了。
奕帆举杯道:这都要感谢诸位弟兄齐心协力。
来,我敬大家一杯!
众镖师纷纷举杯,气氛热烈。
席间,郑恺鼓起勇气问道:爵爷,听说琼州那边正在大兴土木,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看看?
奕帆笑道:放心,明年就会抽调一批弟兄南下。不过...
他故意卖个关子,道:琼州湿热,蚊虫又多,你们可得做好准备。
罗定拍案道:俺听说爵爷在鹤浦岛发明的风油精和百花驱蚊露,可好用了,还怕那些蚊虫不成?
众人大笑,推杯换盏,直至深夜。
在襄阳停留两日,安排好招募事宜后,奕帆继续赶路。
越往西行,秋意越浓。
十月初三,终于抵达西安。
才进城门,就见结拜大哥吴荣带着一队镖师在等候。
四弟!你可算回来了!
吴荣激动地迎上来,道:杨芳妹子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你呢!
奕帆心中一紧道:她怎么样了?
吴荣笑道:大夫说就这两日了。
四弟回来的正是时候!
众人回到伯爵府,府内众人闻讯都迎了出来。
工程行总管付刚、技术总指导陈师傅带着小施、赵军;
镖局总镖头刘正带着孙海等大镖头,个个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容。
爵爷回来了!
二弟一路辛苦!
奕帆与众人寒暄过后,急忙去看杨芳。
她正由丫鬟扶着在院里散步。
见到奕帆,她眼圈一红道:相公...
奕帆连忙上前扶住她道:慢点慢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看着杨芳隆起的腹部,奕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感情自然不同。
这时,杨莉和张绮也怯生生地走过来请安。
奕帆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腹部也都高高隆起,显然都已怀孕九月有余。
你们...
奕帆又惊又喜。
杨芳笑道:相公走后一个月,她们就相继有喜了。
我想着给相公一个惊喜,就在信里没说。
奕帆感动地握住杨芳的手道:辛苦你了,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她们。
当晚,奕帆守在杨芳身边,细心地为她按摩浮肿的双腿。
杨芳靠在他肩上,轻声道:相公,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奕帆柔声道:等你生产后,我还要去北京面圣。
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会多陪你们些时日。
杨芳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相公志在四方,只是...有时候真的很想你。
奕帆握紧她的手道:待琼州基业稳定,我就把你们都接过去,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这一夜,奕帆守在杨芳床边,几乎一夜未眠。
十月初四,天刚蒙蒙亮,杨芳突然发动了。
产房外,奕帆焦急地踱步。
吴荣、付刚、刘正等人都赶来了,陪在一旁。
四弟别急,杨芳妹子身子骨好,肯定没事。吴荣安慰道。
付刚也笑道:是啊爵爷,您就安心等着当爹吧!
陈师傅特意算过,今日是个好日子。
陈师傅捻须微笑道:老夫看这天象,紫气东来,必是喜得贵女之兆。
话虽如此,听着产房里杨芳的痛呼声,奕帆的心还是揪得紧紧的。
这一刻,什么宏图大业,什么万里海疆,都比不上妻儿的平安。
突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清晨的宁静。
生了!生了!
产婆喜气洋洋地出来报喜,道:恭喜爵爷,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奕帆长舒一口气,连忙冲进产房。
杨芳虚弱地躺在床上,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
她身边,一个小小的襁褓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相公,你看她多像你。杨芳轻声道。
奕帆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
这个小小的生命,是他在这大明江山的又一份牵挂。
取个名字吧。杨芳说。
奕帆凝视着女儿,沉吟片刻道:此时正值秋收,稻穗累累。
就叫穗琪吧,奕穗琪。
愿她如稻穗般茁壮成长,似美玉般温润动人。
穗琪...好名字。杨芳满意地笑了。
消息传出,西安城内的官员士绅纷纷前来道贺。
秦王朱谊漶特意派长史周文渊送来厚礼,巡抚赵可怀也亲自登门。
接连几日,伯爵府门庭若市。
奕帆一边接待宾客,一边细心照料杨芳母女。
这日傍晚,奕帆抱着穗琪在院里散步,看着天边晚霞,不禁吟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穗琪啊,爹爹要为你打下一片锦绣江山。
怀中的女婴仿佛听懂了一般,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
吴荣从外面进来,见到这一幕,笑道:四弟,你这抱孩子的姿势越来越熟练了。
奕帆得意地说:那是自然,这都已经是我第五个孩子了。
说着,他把穗琪交给奶娘,对吴荣正色道:大哥,我打算过几日就启程去北京。
西安这边,还要你多费心。
吴荣点头道:四弟放心。
工程行和镖局都运转正常,付刚和陈师傅他们把工程行打理得井井有条,刘正和孙海他们押镖也从未出过差错。
最近又招募了一批流民,正在按你的要求训练。
赵青在大散关、周通在汉中都做得不错。
刘正补充道,前几日还传来消息,说又开辟了几条新线路。
很好。
奕帆沉吟道,等我从北京回来,就要开始筹备明年南下的事了。
到时候,恐怕还要从西安抽调不少人手。
没问题!
吴荣拍着胸脯,道:现在咱们要人有人,要粮有粮,就等着四弟一声令下了!
付刚那边培养了不少好手,随时可以调用。
付刚笑道:爵爷放心,工程行现在人才济济,就是要一千人也能马上抽调出来。
夜色渐深,奕帆回到房中。
杨芳已经睡下,穗琪也在摇篮里安睡。
烛光下,母女二人的睡颜如此安详。
奕帆轻轻为她们掖好被角,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力量。
为了守护这份安宁,他必须要让自己的基业更加稳固。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奕帆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有信心,一定能在这大明江山中,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