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顺风,不几日便回到了绍兴曹娥江口。
再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奕帆心中竟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鹤浦岛的建设、海风腥咸,与绍兴水乡的温婉宁静,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管家奕辰早已备好马车等候,见到奕帆,脸上笑开了花道:爵爷您可回来了!
府里可是双喜临门啊!
奕帆闻言挑眉道:哦?哪双喜?
奕辰笑得见牙不见眼道:三爷家的苏夫人十日前给您添了个大胖侄子!
王东家的马夫人也在两日前平安生产,是个俊俏的千金!
这两日府里正热闹着呢!
好!好!
奕帆闻言大喜,连声道好。
一旁的王鹏宇更是喜形于色,连连搓手道:太好了!
钰彤她没事吧?孩子可健康?
奕辰忙道:王东家放心,母女平安!
马夫人恢复得极好,小千金也是白白胖胖的。
众人欢欢喜喜回到斗门镇奕府。
才进府门,就见唐江龙满面红光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奕帆的手道:四弟!你可算回来了!
你三哥我也有儿子了!
奕帆大笑着拍他的肩道:恭喜三哥!
这可是大喜事!
我这个做叔叔的,得好好表示表示。
说着便让李达取来两万两银票,道这是给侄子的贺礼,三哥可别推辞。
唐江龙也不客气,接过银票笑道:四弟出手还是这么阔绰!
正好,我打算在城南再开一家酒楼,这银子就当是入股了!
众人说笑间来到厅堂,几位夫人也闻讯而来。
章虞婕抱着已能咿呀学语的瀚海,端庄依旧;
余倩抱着可爱动人的嘉琪,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浅淡而真切的笑意;
蓝漩秋和马钰洁产后恢复得极好,容光焕发,抱着襁褓中的瀚洋、瀚宇;
苏显儿小腹已明显隆起,行动间带着孕妇特有的慵懒与满足。
奕帆挨个抱过孩子,又细细询问了各位夫人的身体情况,其乐融融。
王鹏宇早已按捺不住,告罪一声便急匆匆往自家院子去看妻女了。
当晚,奕府大摆筵席,既是接风,也是庆贺。
席间推杯换盏,笑语喧阗。奕帆特意又备了一份两万两的贺礼,让李达送去给王鹏宇。
酒过三巡,奕帆对唐江龙道:三哥,我这一路回来,看绍兴变化不小啊。
听说工程行出了两个能人?
唐江龙顿时来了精神,放下酒杯道:四弟好眼力!
正是!
一个叫李刚,一个叫李汉,都是去年招进来的。
这两个小子,啧啧,了不得!
他掰着手指细数道:李刚那小子,看着憨厚,可脑子灵光得很!
一套工程图纸,他看三遍就能说出个门道来。
上次曹娥江边的堤坝修缮,就是他带着人做的,比预计工期提前了半个月!
那李汉更是了得!
唐江龙越说越兴奋,道:不但手艺精湛,那张嘴更是能说会道。
上个月跟绍兴府衙谈修建官仓的生意,本来咱们报价三千两,他硬是说到三千五百两,还让那些官老爷觉得占了便宜!
奕帆听得津津有味道:这么说,三哥是给他们升职了?
那是自然!
唐江龙拍案道,李刚现在是工程行的技术总指挥,李汉是总管。
有他们俩在,我可是轻松多了!
现在底下还带出来四个得力的:费彬、钱标、施杰、虞衡,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奕帆满意地点点头,正色道:既然如此,三哥,我要你再招募三百人。
让李刚李汉带着教学三个月,按老规矩考核。
加上现在的一千四百人,明年五六月份,我要带一千人去琼州。
唐江龙闻言一怔道:一千人?四弟,这可是大手笔啊!
奕帆目光深远道:琼州那边的摊子越铺越大,缺的就是熟练工。
三哥,务必再培养几个能力强的管事和技术指导出来。
放心吧!
唐江龙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这时,司徒雄端着酒杯过来,闻言笑道:爵爷既然说到人才,那我这儿也有两个好消息。
奕帆挑眉道:哦?司徒大哥请讲。
司徒雄满面红光道:第一个,我去年收的徒弟李汉刚,如今已将降龙十八掌的前十五掌练得纯熟!
更难得的是,这小子管理镖局很有一套,比金政文还要强上一倍!
他压低声音,不无得意地道:不瞒爵爷,现在镖局里大镖头有五个特别出色的:徐华、谢林、沈斌、管考、汤松;
中镖头还有四个拔尖的:陆江、陆四、韩建、吴波。
咱们绍兴分局,现在可是人才济济啊!
奕帆大喜道:好!既然如此,司徒大哥,我要你在四个月内招募镖师到一千五百人。
不管流民还是普通百姓,只要身体健康,按老规矩训练两个月再出镖。
明年五六月份,我要带七百人去琼州。
司徒雄郑重点头道:属下明白!
还有第二个好消息呢?奕帆追问。
司徒雄笑道:北京分局从张家口送来六百张羊毛皮、一百张狼毛皮,问咱们怎么处理。
奕帆眼中精光一闪,立即对侍立的李达道:去请李刚、李汉过来,咱们现在就去书房商议!
不多时,众人在书房聚齐。
奕帆让人展开毛皮样品,只见羊毛柔软厚实,狼毛光泽亮丽,都是上等货色。
诸位,奕帆环视众人,道:我打算在绍兴柯桥开办纺织厂和皮革厂,专门制作羊绒大衣和狼毛外套。
李刚好奇地摸着毛皮道:爵爷,这羊毛如此粗糙,如何能做成大衣?
奕帆微微一笑,取出一叠图纸道:这就是关键所在。
首先,要建立洗毛车间,用特制的皂角溶液清洗羊毛,去除杂质和油脂。
他指着图纸详细解释道:然后是最关键的工序——梳毛。
要制作专门的钢梳,将羊毛纤维梳顺,分出长短。
长纤维用来纺线,短纤维则可以压制成毛毡。
说到这里,奕帆特别强调道:梳毛时一定要让工人们戴上口罩,避免吸入毛发损伤肺腑。
咱们得先组织人手制作一批口罩。
李汉若有所思道:就像梳头一般,要把乱发梳通?
正是!
奕帆赞许地点头,道:梳好的羊毛要通过纺车纺成毛线,这里的关键是要掌握好捻度。
太松容易断,太紧则不够柔软。
他继续往下道:织成布料后,还要经过缩绒处理,就是用热水和皂角液反复揉搓,让羊毛纤维相互纠缠,形成致密的绒面。
最后是染色,可以用茜草、靛蓝等天然染料。
章虞婕不知何时也来到书房,闻言插话道:相公,这狼毛质地较硬,怕是更适合做外套的领子和袖口吧?
奕帆笑着揽过她的肩道:夫人说得对!
狼毛挺拔耐磨,正好做装饰。
而且狼毛外套的里衬可以用羊毛,既保暖又显贵气。
唐江龙搓着手,跃跃欲试道:四弟,你这图纸画得明白,我看可行!
不过要找熟练的纺织工匠,得去苏州和太湖一带。
这件事就交给章府去办。
奕帆看向章虞婕,道:岳父大人在苏杭一带人脉广,找工匠应该不难。
章虞婕嫣然一笑道:相公放心,妾身明日就回娘家与父亲商议。
接下来的三日,奕帆忙得脚不点地。
白天,他穿梭在司徒雄的镖局、钱炜的账房、来于廷的书办间、沈水长的香水肥皂作坊、奕泽林的工坊之间,还要抽空去唐江龙和王鹏宇府上道贺。
每到一处,必是详查账目、指点技术、调整人事,将他在现代企业管理中的经验巧妙地运用其中。
这日午后,奕帆正在工程行视察,见李刚正在教导新学徒测量之术。
测量之道,贵在精准。
李刚手持鲁班尺,一丝不苟地演示,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们看,这里若是偏了一分,到梁柱那里可就要差上一寸了!
奕帆暗暗点头,上前笑道:李师傅说得极是。不过我倒有个更精准的法子。
说着,他命人取来一个木箱,假意从箱中(实则从空间)取出两套水准仪。
这水准仪造型奇特,由望远镜、水准管和三角架组成,让众人都看呆了。
此物名为水准仪。
奕帆熟练地架起仪器,道:通过这里面的望远镜和水准管,可以精准测量高差和水平。你们看...
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道:先调平仪器,然后通过望远镜读取标尺上的刻度。
这一套仪器,比用肉眼估算要精准十倍不止!
李刚看得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上前试用道:妙啊!
爵爷,这宝贝可是省了不少功夫!
以后修建水库、铺设道路,再也不用担心高程出错了!
奕帆笑道:在鹤浦岛,这样的仪器我们已经有三套在用了。
这次南下琼州的船队,我也让他们带了五套过去。
这两套就留在绍兴,你们要好生使用。
李刚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水准仪道:爵爷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掌握这仪器的用法,把它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晚间回到府中,奕帆更是不得清闲。
章虞婕要与他商议纺织厂的投资细节;
余倩抱着咿呀学语的嘉琪要他逗弄;
蓝漩秋和马钰洁缠着他讲海南的见闻;
苏显儿则因为孕期反应,总要他陪着说话解闷;
刘清茹最是活泼,总是能找出各种新奇玩意与他分享。
这晚奕帆刚从苏显儿的暖玉阁出来,就被刘清茹拉到她的清雅阁。
夫君快看!
刘清茹献宝似的捧出一个锦盒,道:这是王哥哥从南洋带回来的珍珠,我让人磨成了粉,听说敷脸可美颜呢!
奕帆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呀,尽琢磨这些。不过...
他仔细端详着珍珠粉,道:这倒是提醒了我,珍珠不仅可以入药,还能做成护肤品。改日让沈水长研究研究。
刘清茹嘟着嘴道:夫君整日就知道生意、工坊,都不陪人家说说话。
奕帆笑着将她揽入怀中道:好好好,今晚就陪我的七夫人好好说话...
如此三日,奕帆白日操劳,夜晚还要在各位夫人院中轮流歇宿,便是他九阳神功大成,也略感疲惫。
但这忙碌中自有一番甜蜜,看着家业兴旺、妻贤子孝,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到了第三日傍晚,刘清茹突然在饭桌上捂嘴干呕起来。
章虞婕是过来人,立即会意,忙请来大夫诊脉。
恭喜爵爷!贺喜爵爷!
老大夫诊脉后连连作揖,道:七夫人这是喜脉啊!已经两个月了!
满座皆喜。
奕帆更是开怀,当即又赏。
刘清茹羞红了脸,却是满心欢喜。
九月二十日,启程的日子到了。
奕帆将李达和小洁叫到跟前。
达哥儿,你留在绍兴,好生跟着唐江龙、钱炜、来于廷学习。
记住,不仅要学管理庶务,武功也不能落下。
九阳真经前三层和独孤九剑,我要你日日勤练不辍。
李达郑重行礼道:公子放心,李达必定用心!
奕帆又对小洁道:小洁,你留在府中照顾各位夫人,特别是清茹现在有孕在身,你要多费心。还有...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达一眼,道:替我督促这个比你小一岁的李达,别让他偷懒。
小洁俏脸微红,偷瞄了李达一眼,轻声应道:公子放心,小洁明白。
刘清茹因为刚查出有孕,不宜长途跋涉,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留下。
一切安排妥当,奕帆独自一人,跨上骏马,向着西安方向绝尘而去。
他记得,西安的杨芳也快要生产了。
秋风送爽,马蹄声声,奕帆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牵挂。
这天下虽大,却都在他奕帆的谋划之中;
这路途虽远,却阻不断他对家人的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