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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安全区中心那台新安置的盲盒卡牌机周围,早早便围拢了不少人。

机器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巧妙地混在人群的嘈杂声里,卡牌吐出时“咔嗒”一声的清脆声响,交织成一片带着新奇意味的热闹。

人潮像涌动的潮水,推搡着、碰撞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其中被挤得东倒西歪,却仍执拗地、一点一点朝着那台亮着柔和微光的机器凑过去,小小的身子紧绷着,每挪动一步都要攒足力气,藏着一股不肯放弃的劲儿。

那是个孩子,身上套着件明显是成人穿过的军装。

宽大的衣摆一直垂到膝盖,晃晃荡荡的,走一步能晃三下,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不点。

袖子被他费力地卷了好几圈,露出的线头在风里轻轻飘着,却依旧松松垮垮地晃荡着,露出细瘦的手腕,上面还带着几道浅浅的划痕。

一顶同样宽大的军帽被他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小截苍白的下巴,上面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灰尘。

可帽檐下,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却藏不住灵动的神采,正骨碌碌地转着,将周围的一切都贪婪地收进眼底:有个胖叔叔踮着脚、手指在屏幕上犹犹豫豫地戳来戳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选哪个好呢”。

机器吐出卡牌时那一瞬间闪过的耀眼白光,刺得人眼睛都要眯起来;还有个穿红裙子的阿姨拿到心仪卡牌后,尖叫着抱住身边的同伴,脸上绽开的抑制不住的欢呼笑脸……

他正是三毛,此刻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鼓,“咚咚”地敲着,既有对未知的紧张——要是抽到不好的东西怎么办?又有按捺不住的好奇——那小小的卡牌里到底藏着什么呀?

当看到一个穿蓝布衫的男人从机器里取出一张印着“折扣”字样的卡牌时,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圆,随即猛地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用力拍了下身旁同伴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同伴“哎哟”叫了一声,他却不管不顾,那股子兴奋劲儿简直要从毛孔里溢出来,欢天喜地地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旁边的诸天百货大楼,背影都透着雀跃。

这一幕落在三毛眼里,他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像被瞬间点燃的星火,闪烁着渴望的光。

他下意识地攥了攥空空如也的口袋,指尖触到布料上磨出的毛边,那粗糙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涩,像被针扎了下,又缓缓松开了手。

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从早上起就没吃东西,这会儿连唾沫都显得格外金贵,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里干得发疼。

可那台机器就像有魔力似的,无形的引力勾着他,让他控制不住地又往前挪了半步,鼻尖几乎能闻到机器外壳上那淡淡的、带着金属冷感的味道,心也跟着又提了起来,像吊在半空中。

“小朋友,想试试吗?”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轻轻吹散了周遭的嘈杂,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三毛猛地抬起头,帽檐顺势滑下去了些,露出光洁的额头,正好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说话的是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松,熨帖的西装衬得他身姿笔挺,阳光透过诸天百货大楼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他肩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带着他眼角的细纹都显得格外亲切。

不知怎的,三毛心里那点因身处陌生环境而起的慌乱和局促,竟像被这目光抚平了似的,莫名地平息了些,原本紧绷的后背也悄悄放松了一点。

“我……我没有钱。”三毛的头又飞快地低了下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他的手指在军装衣角上不安地绞着,那布料早就洗得发白,露出里面的经纬,袖口磨得发亮,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起球的线头,裤脚还沾着几块干硬的泥点,那是早上从营区跑出来时,不小心蹭到的,他当时还懊恼了好一阵子。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嫌弃,却让他脸颊烫得厉害,像被火烤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小毛球,藏到机器后面才好。

“没关系的。”一个清脆的女声接了过来,像山涧清泉叮咚作响,带着几分娇柔。

汪曼春正好从诸天百货大楼里走出来,米白色的旗袍勾勒出她温婉的身姿,领口精致的盘扣透着典雅,裙摆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摇曳,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这孩子瘦得让人心疼。

她快步走过来,利落地蹲下身,让自己和三毛的视线齐平,这样便不会让孩子感到压迫,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阿姨请你玩一次,好不好?”不等三毛眨巴着眼睛,露出懵懂又带着点不敢相信的神情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要请我呀?她是不是坏人?

她已经从精致的手包里取出一张淡金色的交易卡,指尖在机器感应区轻轻一刷,动作熟练又自然,没有丝毫刻意。

机器屏幕“嘀”地一声亮起,49张混沌色背面的卡牌在光影中静静排列,像一个个藏着无数秘密的小匣子,引人探究。

三毛的心跳又“咚咚”地快了起来,像要跳出嗓子眼,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他犹豫地看了看汪曼春,见她眼中满是鼓励,像在说“别怕,试试吧”,又看了看旁边含笑注视着他的明楼,那眼神里的温和让他安心了些。

他的小手在衣角上反复蹭了蹭——天气冷,指尖冻得有些发红,还带着点长期劳作留下的粗糙茧子,蹭得衣角都起了小毛球。

深吸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小小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选了最靠边的一张——总觉得靠边的卡牌会更“听话”些。

卡牌“啪”地一声翻转过来,“店铺餐厅打折卡”几个黑色的字清晰地跳了出来,带着几分惊喜。

“哇,运气不错呢!”两个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在歌唱。

明悦和明萱不知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姐妹俩穿着同款的浅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小花,跑动间像两只花蝴蝶,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眼里满是真诚的欢喜。

明悦晃了晃手里的小皮包,上面的铃铛“叮铃”作响,笑着说:“这张卡可好用啦,可以去四楼的餐厅吃顿好的,能打八折哦,足够你点一大份肉了!”

她说着,还俏皮地比了个“大”的手势,胖乎乎的小手张得圆圆的,逗得旁边的明萱也“咯咯”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三毛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黑葡萄似的眼珠里满是纯粹的惊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我居然真的抽到好东西了?

他看看手里还带着机器余温的卡牌,边缘有点硌手,又看看眼前这几个笑容和善的人,嘴唇动了动,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舌头像打了结。

又想问问“真的可以吗”,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连冻得发僵的脚趾都舒服了些。

明楼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军装传过来,沉稳而踏实,让三毛莫名地感到安心。

“走,我们带你上去看看。”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善意。

跟着几人走进诸天百货大楼,三毛彻底看呆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忘了眨眼,嘴巴也微微张着。

脚下的地板光洁得能映出人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连他军帽上的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每一步都放得极轻,生怕自己沾着泥点的鞋踩脏了这洁净的地面,走得拘谨又小心,脚跟踮得高高的,像在跳一支笨拙的舞。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香,不是营区里熟悉的烟火味,也不是野外的泥土味,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好闻气息,像是花香又像是某种食物的甜香,让人心里舒畅,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货架上的商品摆得整整齐齐,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缭乱——有他叫不出名字的彩色包装零食,袋子上画着笑得灿烂的卡通小人,仿佛在向他招手,“快来吃我呀”。

有样式奇特的工具,闪着金属的冷光,透着精致,他从来没见过;还有挂得像彩虹一样的布料,红的、黄的、蓝的,他忍不住偷偷用手指碰了一下,摸上去软乎乎的,像天上的云彩,舒服极了。

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智能仿真人站在通道旁,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有人问路时,他们会立刻做出清晰的指引,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动作麻利又精准,看得三毛眼睛都不眨了,小声在心里惊叹:“好厉害啊,他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到了四楼的餐饮厅,三毛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嘴巴微张着,半天没合上,口水差点流出来。

卡座铺着干净的白色桌布,上面还放着小巧的花瓶,插着新鲜的花,花瓣上好像还带着水珠;椅子软软的,他试探着坐上去,“噗”地一声陷下去一点,感觉像陷进了棉花里,舒服得不想起来。

包厢挂着古色古香的灯笼,暖黄的光透着温馨,门上雕着好看的花纹,繁复而精致。

酒吧里的调酒师手腕一转,杯子就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弧线,引得旁边人发出低低的赞叹,五颜六色的液体混在一起,像变魔术一样,瞬间变成一杯好看的饮品,冒着小小的气泡。

果饮吧的柜台里,一排排杯子装着鲜亮诱人的饮品,红的像樱桃,黄的像橙子,紫的像葡萄,像把彩虹都装了进去。

汪曼春拉着他的手,她的手暖暖的、软软的,让三毛觉得很舒服,让他坐在卡座上。

笑着说:“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

三毛看着菜单上密密麻麻的菜名,好多字他都不认识,只觉得每一样都像是带着香气,从纸页上飘出来,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可他攥着菜单的手紧了紧,心里想着不能太贪心,他们已经对我很好了,最终还是怯生生地抬头,小声说:“我……我要一碗阳春面就好。”

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白瓷碗里,汤色清亮得能看到碗底,几根翠绿的葱花撒在上面,像刚从地里抽芽的小草,鲜嫩欲滴;几片薄薄的火腿衬得面条更显白润,整碗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一股诱人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勾得他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声音还挺大。

三毛早就饿坏了,那叫声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耳朵都发烫,可他还是拿起筷子,小心地夹起一根面条,小口小口地吃着。

面条滑溜溜的,带着淡淡的麦香,在嘴里轻轻一嚼就化了;汤暖暖的,顺着喉咙流下去,熨帖了五脏六腑,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

吃着吃着,眼泪却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吧嗒”一声砸在碗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从军以来,每天吃的不是硬得硌牙的窝头,咬一口能硌得腮帮子疼,就是没什么味道的糊糊,稀得能照见人影,有时候甚至还吃不饱,从来没吃过这么热乎、这么好吃的面,这味道里,好像还藏着一种叫“温暖”的东西,让他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明萱坐在他旁边,看到他掉眼泪,立刻关切地问,脸上满是担忧,眉头都皱了起来,说着就伸手想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纸巾给他。

“不……不是,很好吃。”

三毛赶紧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哭的样子,觉得有点丢人,声音带着点哽咽,却无比真诚。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这声谢谢,是他此刻心里最想说的话,千言万语都在里面了。

餐桌上,明宇也安安静静地坐着,他话不多,只是偶尔点点头,却时不时地给三毛夹一筷子碟子里的小菜,眼神里带着友善,像在说“多吃点”。

一家六口就这样慢慢听着三毛讲他的经历。

他说自己是家乡遭了灾,洪水淹了房子,那水涨得可快了,转眼就到了腰上。

他跟着逃难的人流跑出来,一路上吃了好多苦,渴了就喝路边的脏水,饿了就捡别人扔的剩饭,糊里糊涂就被拉去当了兵。

说第一次训练扛枪,那枪比他还高还沉,黑黢黢的透着冷意,他使劲一扛没站稳,“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他当时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烫得像火烧。

说有次被比他高大的兵抢了干粮,那是他好不容易才讨到的半块馒头,他躲在角落里偷偷哭,觉得特别委屈,可后来看到个更小的乞丐饿得直发抖,嘴唇都干得裂了皮,一道道血口子看着就疼,他又把藏在怀里舍不得吃的半块窝头分了出去,看着小乞丐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心里竟也舒服了些,好像自己的委屈也少了点……

他的声音还带着孩子气的软糯,讲得磕磕绊绊,时不时要停下来想词,抓抓头发,眼神里带着回忆的酸涩,可明楼听着,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涌上一股沉重的怜惜,这孩子太苦了。

汪曼春则悄悄红了眼眶,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为这孩子的遭遇心疼不已,抽噎了两声。

“以后有困难,就来这里找我们。”

汪曼春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他嘴角沾着的汤汁,眼神里的温柔像水一样要溢出来,“这里就是你的另一个家。”

三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些真诚的笑脸,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虚假,满是温暖和善意。

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又有些发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满满地填满了,暖暖的,再也不觉得孤单,也不觉得害怕了。

从那天起,三毛成了诸天百货大楼的常客,仿佛这里有根无形的线,总在训练结束后轻轻牵引着他。

夕阳的金辉铺满营区外的小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随着他的脚步一摇一晃,时而被路边的石子绊得微微变形。

他背着那杆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枪,枪身沉甸甸的,铁制的枪托压得肩膀有些发酸,留下淡淡的红痕,脚步却轻快得像踩着风,连带着枪带都在身后轻轻摆动,划出细碎的弧度。

他绕开营区外坑洼不平的土路——那里有几处积水,是前几天下雨留下的,浑黄的水面浮着几片枯叶,踩进去准会溅一身泥点子,脏了本就破旧的军装——熟门熟路地往诸天百货大楼的方向走。

哪里有块石板松动了,踩上去会“咯噔”响还硌脚,他便轻轻抬脚跨过去;哪里的转角能巧妙避开巡逻的哨兵,不被盘问“去做什么”,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一进门,门口的智能仿真人总会朝他露出标准的微笑,嘴角弯成规整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他也会学着明悦的样子,抬手礼貌地摆摆手。

掌心的薄茧蹭过粗糙的袖口,带起细小的棉絮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眼底的雀跃像藏不住的星星,在睫毛下闪来闪去,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鞋跟在光洁的地板上敲出“嗒嗒”的轻响。

小明和明宇像是掐着点等他似的,常常他刚出现在门口,二楼玩具体验区就传来动静。

“三毛,快来!”小明的嗓门亮得像挂在房梁上的铜铃,喊一声能穿透半层楼的喧嚣,连货架上的玻璃摆件都跟着轻轻颤,发出细微的“叮叮”声。

明宇则早已把最新款的机甲模型摆在光可鉴人的玻璃桌上,桌面擦得能映出人影,连头顶的吊灯都清晰可见,零件分门别类地摆成几排,细小的螺丝用专门的托盘盛着,整整齐齐得像列队的士兵,连长短都按顺序排好了,透着股严谨劲儿。

那里的玩具新奇得让三毛眼花缭乱:会自己组装的积木能搭出会跑的小车,车轮转起来还带着“呼呼”的风声,跑过桌面时留下淡淡的影子,像一道闪电。

模拟射击的屏幕里,靶心会变成飞跑的野兔、俯冲的飞鸟,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战机,扣下扳机时,枪身传来的后坐力震得手心发麻,逼真得像在真的战场,让他忍不住想起训练时趴在地上瞄准的场景,握着模拟枪的手都紧了几分。

他们三个凑在一起,手指翻飞地拼装模型,小明总爱抢最复杂的齿轮零件,捏在手里左看右看,眉头皱得紧紧的,却常常把齿轮的齿对反了,引得明宇无奈地摇头,伸手轻轻敲他的手背。

“看清楚再装,急什么。”敲得不重,更像是提醒,小明也不恼,吐了吐舌头,重新拿起齿轮研究。

三毛则耐心地把细小的螺丝一个个拧好,指尖捏着小巧的螺丝刀,稳得像钉钉子,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手一抖拧歪了,偶尔被他们的笑声逗得抬起头,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带着点腼腆,脸颊还有点泛红。

当模拟射击里的靶心被打穿,爆出绚烂的光效时,三毛的笑声最响亮,在货架间荡来荡去,比以前在营区里那怯生生的、像蚊子哼似的笑,多了不知多少底气,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些。

明悦和明萱总惦记着他那身破旧的军装。

那天三毛刚脱下军装想歇口气,军装上的汗味混着尘土味在空气里弥漫,带着点日晒后的干燥气息,明悦就端着针线筐走过来,筐里的线轴五颜六色,红的、绿的、蓝的,像撒了一地的彩虹,线轴上还缠着几缕线头,是上次缝补剩下的。

她手指捏着银针,针尖在阳光下闪着亮,在磨损得快要破洞的肘部比划着:“这地方得补得结实点,你训练总往地上趴,不然下次就得磨穿了。”

她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像个小大人。

她的针线活确实好,选了块颜色相近的粗布,缝补时故意让针脚在边缘绕出小小的花纹,像一圈圈细密的藤蔓缠在一起,既牢牢挡住了磨破的地方,又添了几分巧思,看着竟不丑,反倒像特意绣上的装饰。

明萱则在一旁的布料堆里翻找,挑了块最柔软的棉絮,指尖划过布料时轻轻摩挲,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嘴里还念叨着:“这个贴身穿舒服,不会磨皮肤,冬天还能挡点风。”

她低着头缝小衣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顶,细小的绒毛看得清清楚楚,嘴里还哼着轻快的小调,调子软软的,像,听得人心里暖暖的,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她们总在厨房给他备着小零食,有时候是几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玻璃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晃得人眼睛发亮,剥开时能闻到清清爽爽的橘子味,甜得人舌尖发麻,连心里都甜丝丝的。

有时候是一小袋苏打饼干,酥脆得一咬就掉渣,碎屑落在衣襟上,他也舍不得拍掉,会悄悄捡起来吃掉,连渣都不剩,觉得那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三毛每次接过,都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生怕碰坏了,训练间隙摸出来,要么含一颗糖,让甜味慢慢在舌尖散开,连呼吸都带着甜。

要么掰半块饼干,小口小口地嚼,心里甜丝丝的,训练的苦累都淡了几分,仿佛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

明楼空闲时,常会把三毛叫到店铺监控管理室的小隔间。

那里有张铺着绒布的舒服沙发,摸上去软乎乎的,陷进去时能闻到淡淡的布料香,明楼坐着,三毛就搬个小板凳坐在他对面,仰着小脸听故事。

明楼不讲那些枯燥的大道理,净说些军中的趣闻:“以前有个兵,打靶总脱靶,急得直跺脚,脸涨得像关公,红通通的,后来发现他每次瞄准都闭错了眼睛,左眼闭了右眼也跟着眯,纠正过来后,反倒成了神射手,枪枪十环。”

说得三毛咯咯直笑,笑声在小隔间里撞来撞去,带着回音,连窗外的麻雀都被惊得飞了起来。

他又讲些为人处的小智慧,声音不高,像春雨落在田埂上,润物细无声:“遇到事情,先别急着硬碰硬。”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敲醒三毛心里的小鼓。

“就像你拼模型,有时候零件卡得紧,硬掰会坏,转个方向试试,说不定就顺了。迂回一下,效果往往更好。”

三毛听得格外认真,小脑袋随着明楼的话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漏了一个字。

有一次,三毛在训练后被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兵堵在了营房后巷。

那老兵三角眼,脸上带着道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看着就凶,他一把抢过三毛攥得紧紧的布包。

那布包是明萱给他缝的,上面还绣着朵小野花,针脚细密——里面是他攒了半个月的津贴,一分一分省下来的。

三毛急得脸都红了,追上去要,却被老兵猛地一推,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手心擦在粗粝的石子路上,立刻渗出了血珠,火辣辣地疼,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没敢哭,只是觉得委屈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从脚底一直漫到嗓子眼,鼻子一酸,转身就往诸天百货大楼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跑起来的风把眼泪吹得冰凉,贴在脸上像小刀子割着疼。

一进门,明宇就看出他不对劲,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嘴角还憋着没掉下来的委屈,脸颊上还有蹭到的灰。

“谁欺负你了?”明宇当时就火了,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青筋都露出来了,拉着他就要往外冲。

“走,找他算账去!我让他知道厉害!”

胳膊却被明楼一把拉住,明楼的手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轻轻一拉就把他拽住了,像定海神针。

明楼把三毛拉到沙发上,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雪白的手帕上绣着暗纹,是精致的云纹,摸上去滑溜溜的:“擦擦手。”

声音平静得像不起波澜的湖,听不出怒气,却让人安心。

“三毛,你觉得那个老兵为什么欺负你?”

三毛咬着唇,嘴唇都咬得发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不服气。

“因为……因为我小,好欺负。他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都哽咽了。

明楼摸了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眼神温和却有力量,像冬日里的阳光,驱散了他心里的寒意:“那如果让他知道,欺负你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他顿了顿,给三毛留了思考的时间,看着他眨巴着含泪的眼睛,然后耐心引导着。

“下次他再找你麻烦,你试试用昨天我教你的办法。先别硬顶,顺着他说两句软话,让他放松警惕,觉得你好拿捏,然后找个机会。

比如训练时‘不小心’撞他一下,让他摔个趔趄,或者在他站岗时,‘无意’中让长官看到他偷懒——让他知道你不好惹,但又不至于把事情闹大,让他吃个小亏就够了。”

三毛似懂非懂,但看着明楼笃定的眼神,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那些话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

后来,那老兵果然又来挑衅,堵在路中间不让他过,嘴里骂骂咧咧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三毛深吸一口气,先低着头说了句“老兵哥别生气,我这就给您让道”,声音放得软软的,趁对方得意地仰着头、放松警惕时,假装系鞋带,伸脚轻轻一勾,动作快得像阵风,老兵没站稳,“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引来旁边新兵的偷笑,他爬起来时脸都青了,却抓不到三毛的错处,只能悻悻地瞪他一眼。

自那以后,老兵虽然还是横着脸,却再也没抢过他的东西,见了他甚至会下意识地往旁边躲躲,像怕了他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诸天百货大楼的存在,像一道温暖的光,从清晨亮到黄昏,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上,连阴影都带着暖意,悄悄照亮了三毛在军营里的日子。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低着头走路,生怕撞到谁,像只受惊的小兽;也不再孤单,心里像揣着个暖炉,走到哪儿都觉得热乎。

想起明悦的针线在布上翻飞的样子、明萱递过来的零食带着的甜味、小明明宇凑在一起玩模型时的笑声,还有明楼讲故事时温和的语调,就觉得浑身有劲儿,训练时扛枪都不觉得那么沉了,枪带勒在肩上也不那么疼了。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像春天里的花,一朵接一朵地开,训练时腰杆也挺直了些,像棵小树苗努力往上长,连喊口号的声音都比以前响亮了。

怎么样,各位看官,您要是觉得这段故事有趣,请给我点个赞和评论!

欲知后续如何,我们就期待他们新的精彩故事,明天请听下回分解!您们可一定要继续来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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