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凛瞳孔骤缩，脸上的疑惑瞬间被震惊取代：“柳明渊他伤得这么重？！”
他虽知晓柳明渊要受天雷之刑，却以为只是寻常皮肉之苦，毕竟柏珏帝君暗中照拂之事，三界各族多少都有耳闻，怎么会神魂受损到如此地步？
清婉垂眸，声音带着几分苦涩：“诛仙台的天雷比预想的更烈，且夹杂着邪力，明渊为护心脉硬抗了大半威力，回来后便一直高热昏迷，族医用尽办法也无济于事。我听闻东海龙宫有千年龙涎草，乃是修复神魂的至宝，便斗胆前来求首领成全。”
她说着，再次躬身，这一次却弯得极低，几乎要跪下去：“只要能救明渊，清婉愿为龙族做任何事，哪怕是……”
“夫人不可！”敖凛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他看着清婉眼底强压的泪水，想起柳明渊为护三界冲锋陷阵的模样，又想起柳苍澜前日为胭脂求情时的恳切，心头不由得软了几分。
只是龙涎草乃是龙族至宝，千年才得一株，不仅能修复神魂，更能增强龙族血脉之力，是龙宫秘库中最珍贵的药材之一。若是轻易赐给外人，族中长老们定然不会同意，甚至可能引发族内动荡。
“夫人的心情，敖某理解。”敖凛松开手，语气带着几分为难，“只是龙涎草乃龙族至宝，千年才孕育一株，关乎龙族血脉传承，并非敖某一人能做主。族中长老们若是知晓我将龙涎草赐给外人，怕是会掀起轩然大波。”
清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依旧没有放弃：“龙王大人，我知道此事为难您。但明渊他……他是麒麟族的希望，也是三界的守护者。若是他出事，归墟边界的防御便会出现缺口，玄阴教余孽也可能趁机作乱。您就当……就当是为了三界安危，救救他，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字字恳切，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敖凛看着她的模样，又想起前日丢失的龙鳞球，心头忽然一动。玄阴教余孽行踪诡秘，显然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如今三界正是需要柳明渊这样的人守护的时候。若是柳明渊真的出事，对三界来说，无疑是一大损失。
而且，柳苍澜与他有过命的交情，当年归墟封印异动，若不是柳苍澜替他挡下邪兽一击，他早已性命不保。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夫人先起来说话。”敖凛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此事并非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可以召开族中长老会，尽力劝说他们同意将龙涎草借给麒麟族。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清婉身上，带着几分严肃：“我有一个条件。”
清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连忙问道：“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您！”
“玄阴教余孽近日在东海活动频繁，前日还潜入龙宫盗走了祖神赐下的龙鳞球。”敖凛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那龙鳞球能增强防御，若是被玄阴教用来抵挡三界之力，后果不堪设想。我需要你答应我，待柳明渊伤愈后，麒麟族需与龙族联手，一同追查玄阴教余孽的下落，找回龙鳞球。”
清婉毫不犹豫地答应：“没问题！别说只是联手追查，就算是让明渊亲自去闯玄阴教余孽的老巢，他也绝不会推辞！只要能救他，任何条件，我们都答应！”
敖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夫人稍等片刻，敖某这就去召开长老会，尽力为你争取。”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殿后，留下清婉独自一人站在水晶殿中。她望着敖凛离去的背影，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长老们能同意将龙涎草借给他们。
水晶殿外，海风依旧呼啸，卷起阵阵海浪。清婉站在殿中，感受着殿内冰冷的珠光，心中却充满了希望。她相信，敖凛一定会帮她，柳明渊也一定会挺过来。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茫茫的大海，仿佛能看到苍梧山暖阁里，柳明渊躺在软榻上，等待着她带着龙涎草回去的模样。
“明渊，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把龙涎草带回去的。”清婉在心里默念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水晶殿的珠光在清婉玄色披风上流转，映得她眼底的希望忽明忽暗。她站在殿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披风上未化的雪沫，听着殿后传来敖凛召集长老的急促脚步声，心像被海风攥着，悬得老高。
不多时，殿外传来整齐的靴声——龙族长老们身着银鳞长袍，鱼贯而入。为首的大长老须发皆白，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威严，目光扫过清婉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像在掂量她背后麒麟族的分量，更像在评估龙涎草的价值。
“龙王，”大长老率先开口，声音比东海的寒冰更冷，“龙涎草乃我族千年根基，是护佑龙族血脉的至宝，岂能轻易借给外人？柳明渊受天雷之刑，是他违逆天庭律法的下场，与我族何干？”
其他长老纷纷附和，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反对声：“是啊龙王！那龙涎草要滋养我族幼龙的血脉，若是给了柳明渊，族中刚孵化的小龙怎么办？”“玄阴教余孽作乱是三界的事，凭什么要我族用至宝去换麒麟族的平安？”
清婉迎着满殿质疑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玄色披风在海风里微微晃动，却没半分退缩。她上前一步，目光先落在大长老脸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大长老说龙涎草是龙族根基，这话我认。可当年归墟封印异动，傅珩的先祖率邪兽破境，是谁顶着邪力为龙族幼崽筑起结界？是明渊的祖父。”
她转头看向二长老，语气里多了几分恳切：“二长老担心幼龙血脉，可若玄阴教余孽用龙鳞球加固邪阵，归墟封印一旦破裂，东海首当其冲，幼龙们又岂能安身？明渊此刻虽重伤，却是三界少有的能与邪力抗衡的麒麟血脉——救他，不是帮麒麟族，是帮三界，更是帮龙族守好这片海。”
三长老捋着胡须冷笑：“说得倒好听！柳明渊是麒麟族的二公子，自然该护着三界。我族龙涎草千年才得一株，凭几句人情话就想拿走？”
清婉从袖中取出一枚泛着青光的鳞片，那是柳明渊父亲当年在归墟为救敖凛，从自己战甲上掰下的护心鳞，边缘还留着邪兽啃咬的痕迹。“这是公爹的护心鳞，当年他替龙王挡下邪兽一击，鳞甲几乎碎裂。”她将鳞片轻轻放在水晶案上，“今日我来求龙涎草，不是白要。若长老们同意，我愿以自身半成妖元为引，在东海布下‘聚灵阵’，这阵法能汇聚天地灵气，助龙族幼崽加速血脉觉醒，效力至少持续百年。”
“半成妖元？”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妖元乃修行根基，损半成足以让她修为倒退十年，且需百年才能补回。
清婉却没停：“不仅如此，我愿立下血誓，待明渊伤愈，麒麟族与龙族联手追查玄阴教余孽时，我亲自入归墟深处探查线索。归墟邪力最盛之地，我第一个闯。”
殿内忽然安静下来，长老们互相递着眼色。敖凛适时开口：“诸位长老，清婉夫人愿以妖元相抵，诚意可鉴。且柳明渊伤愈后，正是我族追查龙鳞球的助力。玄阴教余孽能潜入龙宫盗走至宝，实力不容小觑，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胜算。”
大长老盯着案上的护心鳞，又看了看清婉眼底的决绝，终是叹了口气：“罢了。看在柳家世代护归墟的情分上，也看在夫人的诚意上，龙涎草可以借。但我有三个条件。”
清婉连忙道：“请讲！”
“第一，聚灵阵需在三日内布成，且需由夫人亲自催动，确保效力无误。”大长老语气严肃，“第二，柳明渊伤愈后，需在半年内助我族找回龙鳞球，否则麒麟族需以同等价值的至宝相抵。”
“第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清婉身上，“夫人损半成妖元后，需在东海休养，我族会派医官照料，待妖元稳固后方可离开——这不是刁难，是怕你强行赶路伤及根本，反而误了柳明渊的伤势。”
清婉毫不犹豫地颔首：“三个条件，我都答应！多谢长老们成全！”
敖凛见事已定，立刻吩咐道：“来人，去秘库取龙涎草！再备上最好的疗伤丹药，送清婉夫人去客房歇息。”
侍卫应声退下，长老们也渐渐散去，水晶殿内只剩下清婉和敖凛。敖凛看着她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忍不住道：“夫人倒是舍得。半成妖元，可不是小数目。”
清婉望着殿外渐渐平息的海浪，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只要能救明渊，这点代价，算不得什么。”
不多时，侍卫捧着一个玉盒回来，里面躺着一株通体莹白、泛着淡淡金光的草药，正是千年龙涎草。清婉接过玉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玉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了这株龙涎草，明渊终于有救了。
她紧紧抱着玉盒，向敖凛深深一揖：“多谢龙王，大恩不言谢，麒麟族定不会忘了龙族的情分。”
敖凛摆了摆手：“去吧，早日让柳明渊伤愈，我们也好早日联手追查玄阴教余孽。”
清婉抱着玉盒，快步走出水晶殿，踏上返回苍梧山的路。海风依旧吹着，却不再刺骨，反而带着一丝暖意。她看着怀中的龙涎草，仿佛已经看到柳明渊醒来时的模样，看到他们一家人团聚的场景。
苍梧山的雪还在下，但清婉的心中，却充满了希望。她知道，只要有这株龙涎草，柳明渊一定能挺过来，他们的家，也一定能度过这场磨难。
清婉抱着玉盒，几乎是一路疾驰赶回苍梧山。玄色披风被风雪扯得猎猎作响，指尖因用力攥着玉盒边缘而泛白，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喘息——她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将龙涎草送到柳明渊面前。
刚踏入麒麟山山门，就见卫凌带着几名族人焦急地等候在那里，脸色比雪还要苍白。“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卫凌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乱，“二公子他……他刚才又咳血了，高热一直不退，族医说他心脉受损太严重，神魂都在涣散，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清婉的心猛地一沉，抱着玉盒的手微微颤抖，却强压下心头的恐慌，快步往暖阁走：“别慌！我带了龙涎草回来，族医在哪里？立刻让他准备熬药！”
卫凌跟在她身后，连忙应声：“族医一直在暖阁守着，我这就去通知他！”
暖阁内，炭火盆里的木柴早已烧得只剩灰烬，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柳明渊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原本紧闭的双眼此刻微微睁着，眼神涣散，连清婉走进来都没有丝毫反应。族医坐在床边，正拿着银针试图为他续命，可银针刚刺入穴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根本无法注入灵力。
“夫人！”族医见清婉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起身，“龙涎草带来了吗？二公子他……”
“带来了。”清婉快步走到榻边，将玉盒递给族医，“快，立刻熬药！需要什么辅助药材，尽管吩咐！”
族医接过玉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的龙涎草通体莹白，泛着淡淡的金光，瞬间喜出望外：“有了这龙涎草，二公子就有救了！我这就去熬药，夫人您守着二公子，千万不能让他的神魂彻底涣散！”
族医拿着龙涎草快步离开，暖阁内只剩下清婉和柳明渊。清婉坐在榻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尖触到他手腕上微弱的脉搏，心头一阵刺痛。“明渊，我回来了，我把龙涎草带回来了。”她轻声说着，泪水忍不住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你醒醒，看看我，看看念念和念安，他们还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