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封印外的邪雾突然变得狂暴起来,黑色的雾气凝聚成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朝着光幕撞来。胭脂的脸色骤然一变,她能感觉到,这些邪雾中夹杂着傅珩残留的气息,还有一股更陌生、更强大的邪力——是玄阴教的余孽!他们定是察觉到了归墟封印的异动,想要趁机冲破封印,为傅珩报仇。
“休想!”胭脂低喝一声,周身的金光骤然暴涨,她将祖神血脉之力催动到极致,指尖在光幕上快速划过,画出一道复杂的符文。符文与光幕上的上古符文相互呼应,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撞来的邪雾瞬间驱散。
可邪雾的攻势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猛烈。胭脂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长时间催动血脉之力,已经让她的身体濒临极限,神魂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眼前甚至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像是来自远古的呼唤:“孩子,莫怕。祖神之力,藏于你的骨血之中,只要心怀守护之心,便能引动无尽力量。”
胭脂一怔,这声音……是祖神的意识?她来不及细想,只觉得体内突然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血脉流淌到四肢百骸,驱散了神魂的疼痛,也让她的金光变得更加璀璨。她知道,这是祖神在帮助她,是她守护家人、守护三界的决心,引动了沉睡的祖神之力。
胭脂深吸一口气,抬手再次按在光幕上,这一次,她的眼神中没有了丝毫疲惫,只剩下坚定的决绝。祖神之力在她体内疯狂运转,顺着光幕上的符文,源源不断地注入封印核心。黑色的石柱开始剧烈震动,符文缝隙中渗出的黑气越来越少,封印外的邪雾也渐渐变得稀薄。
“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胭脂的声音在归墟深处回荡,带着祖神之力的威严,“归墟封印,有我守护,三界安宁,不容侵犯!”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光幕上爆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金光,将整个归墟核心笼罩其中。黑色的邪雾在金光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很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连傅珩残留的气息也被彻底净化。封印核心的石柱不再震动,符文缝隙中的黑气也彻底消失,归墟的风渐渐变得温和,不再带着蚀骨的寒意。
胭脂缓缓放下手,周身的金光渐渐褪去。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光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她的眼底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成功了,她暂时稳固了归墟封印,击退了玄阴教的余孽。
她抬头望向归墟深处的黑暗,仿佛能看到麒麟山暖阁里的灯光,看到柳明渊抱着念安、等待她归来的模样。她轻轻笑了笑,在心里默念:“念安,再等等我。等我彻底稳固了归墟封印,就回去找你们,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归墟的风依旧在吹,但此刻,风中却仿佛带着一丝温暖的期盼,像是在等待着那个身负祖神血脉的女子,完成她的使命,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温暖家园。
苍梧山。
苍梧山的风雪连下了三日,暖阁的窗棂上凝着厚厚的冰花,将窗外的世界隔成一片模糊的白。柳明渊躺在软榻上,脸色比身下的锦被还要苍白,唇瓣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颤抖。
“咳咳……”他猛地侧过身,剧烈的咳嗽牵动了胸腔的伤口,疼得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指节死死攥着床单,将那片锦缎捏得皱成一团。之前秘境中被傅珩一掌震伤的心脉尚未痊愈,诛仙台的天雷又硬生生撕裂了他的神魂,两种伤痛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在无边的痛苦里。
清婉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进来,听到咳嗽声,脚步立刻放轻,快步走到榻边。她放下药碗,伸手轻轻拍着柳明渊的背,掌心凝聚起一丝温和的灵力,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注入,试图缓解他的痛苦。“慢点咳,别牵动伤口。”她的声音柔得像温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已经是他第三日高热不退,族医来看过,说神魂受损太过严重,若三日内再不退热,怕是会伤及根本。
柳明渊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他靠在清婉的手臂上,呼吸急促,视线模糊地看着她:“阿芷……归墟那边……有消息吗?”
清婉拿起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渍,眼底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却还是强装镇定:“柏珏帝君刚传了消息,说阿芷已经暂时稳固了封印,击退了玄阴教的余孽,只是还需要留在归墟继续加固,暂时还不能回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担心她,先顾好自己的身体,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等她回来。”
柳明渊艰难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汤药上,那深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知道这药是救命的,可连日来的伤痛与高热,早已让他失去了吞咽的力气。
“我喂你喝药。”清婉端起药碗,用小勺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他嘴边。
柳明渊张了张嘴,刚喝了一口,就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药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滴在锦被上,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咳咳……喝不下去……”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清婉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她放下药碗,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她不能在他面前哭,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可看着他日渐衰弱的气息,看着他连喝药都如此艰难,她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娘亲,爹爹怎么了?”念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孩子气的担忧。她穿着一身粉色的棉袄,手里拿着一个绣着小兔子的荷包,站在门口,大眼睛里满是不安。
清婉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转过身,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爹爹只是生病了,过几天就会好的。念念乖,不要打扰爹爹休息,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念念点了点头,却还是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爬上软榻,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柳明渊的额头:“爹爹好烫,念念把这个荷包给爹爹,娘亲说这个荷包能驱邪,爹爹戴上就会好起来的。”她说着,将荷包放在柳明渊的枕边,小脸上满是认真。
柳明渊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眼底闪过一丝暖意,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念念……乖……”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清婉看着这一幕,再也忍不住,转身走出了暖阁。她靠在廊柱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不知道柳明渊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不知道阿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这个家,能不能撑过这场磨难。
就在这时,柳苍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清婉,族医那边有消息了,说东海龙宫有一株千年龙涎草,能修复受损的神魂,只是……”
清婉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只是什么?只要能救明渊,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柳苍澜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只是龙涎草是龙族的至宝,敖凛虽与我们有交情,可这龙涎草太过珍贵,怕是不会轻易给我们。”
清婉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去东海!我亲自去求敖凛首领,就算是跪,我也要把龙涎草求回来!”
她转身走进暖阁,看着榻上昏昏欲睡的柳明渊,又看了看一旁守着的念念,轻轻抚摸着柳明渊的脸颊:“明渊,你等着,我一定会把龙涎草带回来,你一定要撑住,等我回来,等阿芷回来,我们一家人还要一起看桃花开呢。”
说完,她毅然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披风,快步走出了暖阁,消失在漫天风雪中。暖阁里,柳明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指微微动了动,眼角滑落一滴泪水,落在了念念放在枕边的荷包上。
风雪依旧在吹,可苍梧山的暖阁里,却仿佛有一丝希望的光芒,在无声地燃烧。
东海龙宫的水晶殿内,碧波翻涌的穹顶投下细碎的珠光,却驱不散殿内沉沉的气压。敖凛坐在上位的珊瑚宝座上,手肘撑着扶手,手掌死死按着眉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闭着眼,眼底却满是翻涌的怒意与烦躁,连周身流转的灵力都带着几分不稳定的躁动。
“首领,还是没查到龙鳞球的下落。”龙族长老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虑,“秘库的结界完好无损,没有外力破坏的痕迹,看守的虾兵蟹将也说昨夜并无异常,那龙鳞球……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敖凛猛地睁开眼,龙瞳中闪过一丝厉色,重重拍在面前的水晶案上:“凭空消失?!那可是祖神赐下的至宝,镶嵌了九十九片上古龙鳞,能吸纳龙之力增强防御,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他站起身,银鳞战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周身的龙威瞬间爆发,压得殿内众臣纷纷躬身,“再查!给我仔细查!从秘库到龙宫每一个角落,就算是翻遍东海,也要把龙鳞球找出来!”
长老们不敢多言,连忙应声退下。水晶殿内只剩下敖凛一人,他烦躁地踱步,脑海中不断回想前几日黑衣人闯龙宫的场景——那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周身的黑气比傅珩更沉,明明约他在胭脂受罚之日于归墟边缘见面,可他带着精锐按时赴约,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只在原地发现了一枚刻着玄阴咒纹的鳞片。
“调虎离山……”敖凛咬牙切齿,龙爪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趁我离开龙宫的间隙,偷了龙鳞球!”他忽然想起柳苍澜前日来求他帮忙时,曾提起玄阴教还有余孽潜藏,当时他只当是寻常残党,如今看来,对方的野心远不止于此——龙鳞球能增强防御,若被玄阴教用来抵挡三界之力,后果不堪设想。
“龙王,麒麟族二夫人清婉求见,说有要事相商。”侍卫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能感受到殿内尚未散去的龙威,生怕这时候触怒了敖凛。
敖凛脚步猛地一顿,龙瞳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与麒麟族交情虽深,却与这位二夫人清婉交集甚少,印象里她总是安静地守在柳明渊身边,打理家事从不多言,今日怎么会突然孤身来东海?还特意强调“有要事相商”?
“要事?”敖凛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龙鳞佩,心头疑窦丛生。前几日柳苍澜才来求过龙族联名担保,如今清婉又突然到访,难道是麒麟族出了什么变故?还是……与玄阴教余孽有关?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沉声道:“让她进来。”
片刻后,清婉的身影跟着侍卫走进殿内。她一身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沫,显然是冒着风雪赶路而来,鬓边的碎发被海风拂得有些凌乱,却依旧身姿挺拔,神色平静得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龙王。”清婉走到殿中,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温和却不失礼数,“贸然到访,叨扰首领,还望海涵。”
敖凛抬手示意她起身,目光落在她沾雪的披风上,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探究:“清婉夫人客气了。麒麟族与龙族世代交好,夫人亲自前来,想必是有要紧事。只是不知,夫人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他刻意没有提及柳明渊的伤势——一来他并不清楚清婉的来意,二来柳明渊受天雷之刑是天庭刑罚,贸然提及恐有不妥。
清婉直起身,目光坦然地迎上敖凛的视线,没有丝毫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龙王,我今日来,是想向龙族求一件东西。”
“哦?”敖凛挑眉,心中愈发疑惑,“夫人请讲,只要是龙族能办到的,且不违三界规矩,敖某定不推辞。”
“我想求龙王大人赐下千年龙涎草。”清婉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恳切,“明渊他……受天雷炼魂之刑后,神魂受损严重,高热不退,族医说唯有千年龙涎草能修复他受损的神魂,否则……否则怕是撑不过这几日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微微颤抖,眼底的平静被担忧取代,连握着披风一角的手都悄悄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