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和孔捷也瞪大了眼睛，彼此对视一眼。
捌陆军自建军以来，还从没打过这种规模的空中战果，更别说完整缴获这么多飞机了。
“一架都没坏。”王彦语气里透着惋惜，“可惜咱们没人会开，不然真能让筱冢义男尝尝被炸成筛子的滋味。”
“唉，确实可惜。”旅长轻叹一声。
王彦话锋一转：“不过比起飞机，还有更重要的事——刚才我路过时，好像看见一支晋绥军往太原北关去了，我没看错吧？”
旅长摇头道：“没错，正是晋绥军，楚云飞的358团。”
“果然是他们。”王彦神色一紧，“旅长，咱们得快点动手了。”
“动手？”旅长皱眉，“动什么手？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彦压低声音：“旅长，您忘了太原北郊那个兵工厂？阎锡山当年建的那座大厂子。
虽然曰军占了城后搬走不少设备运去了东北，可剩下的机器还是不少。”
“比咱们水腰子兵工厂强得多，无论是数量还是精度。”
“这一仗要是能把那座厂子拿下，咱们可就真正赚翻了！”
“你怎么不早说！”旅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李云龙、孔捷、丁伟几个人也都变了表情。
他们太清楚一座大型兵工厂意味着什么——弹药补给不再靠缴获，而是自己源源不断造出来。
有了这样的根基，部队才能持续作战，才能打硬仗、打大仗。
眼下独一团靠一趟劫下来的军列撑场面，顶多够应付眼前这场扫荡。
等仗一打完，子弹怕是要数着用。
可要是有了兵工厂，局面就彻底不同了。
那是能养活整个主力部队的命脉！
旅长当即下令：“马上派人去控制兵工厂！”
说着转身盯住李云龙：“你立刻抽一个营过去接管！”
“是！”李云龙应声立正，回头招呼牛蛋，“传令1营，火速赶往太原北郊，接管兵工厂！”
“得令！”牛蛋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旅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愿还不晚。”
王彦道：“应该还来得及。
楚云飞现在满脑子想的，怕是第一个冲进太原城门。”
“他们晋绥军只来了一个团，咱们这边整整一个旅。
他若抢不到头功，这一仗打下来，世人只会记得386旅，没人会提他的358团。”
旅长冷声道：“那也不能让他先入城。”
顿了顿，挥挥手：“都回去准备吧，动作要快。”
“是！”丁伟和孔捷齐声应道，转身匆匆离去。
李云龙本能地迈步要走，却突然停下脚步。
旅长瞥了他一眼：“李云龙，你还杵在这儿干啥？”
李云龙抬手往旅长背后一指，咧嘴笑道：“旅长，这儿就是咱独立团的团部。”
旅长一愣，回头一看，还真是太平寺的偏殿，也就是独立团临时安顿的地方。
他脸色立刻沉下来，带着几个直属营的营长转身进了正殿。
等人走远了，李云龙才绷不住脸，冲着王彦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干啥吃的？咋说话办事倒像是旅部的人似的？”
“那么大个兵工厂，说让就让出去了？你可真能败家！”
王彦扶着额头叹口气：“团长，那种规模的厂子咱们团根本兜不住，吃不消啊。”
“那飞机呢？”李云龙火气又上来了，“缴了三十多架敌机，你怎么张口就跟旅长说了？就不怕他回头来找我‘讨喜钱’？”
……
这话一出，王彦差点笑出来。
但他还是忍住了，反问一句：“那旅长后来找你要好处了吗？”
“嗯？”李云龙一怔，“你还别说，这回他居然没提这事？”
“道理其实简单。”王彦笑了笑，“那些飞机对旅里来说没用处，留着也是白占地方，知道又能怎样？”
“就算告诉他，他也懒得伸手去要。”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该瞒的事，我一件都没往外透。”
李云龙一听立马来了劲，压低声音问：“这么说……还有别的收获？”
“那当然。”王彦也放轻了嗓门，“除了飞机，还有炸药、航油，最关键的是——六门八九式二十毫米双联高射炮！”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玩意儿吧？”
“这才是真家伙！”
“拿它打人，能把人直接撕成碎片！”
“几门？”李云龙眼睛瞬间亮了，眼冒金光。
那神情，活像穷汉看见了一堆金元宝。
“六门！”王彦竖起手掌比了个六，又加重语气，“双联的！”
“给我藏严实了，千万别让旅长瞅见。”李云龙扭头瞥了眼正殿方向，嘀咕道，“不然这点油水都落不到咱们独立团头上。”
“丁国良那个王八蛋最近总在旅长耳边吹风。”
“说什么他那个旅属炮营还不如咱们团的炮队。”
“这几门高炮绝不能让他知道。”
王彦点头：“放心吧团长，早藏得妥妥的。”
李云龙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刚才看你鬼鬼祟祟的，在捣鼓啥名堂？”
“还不是为了攻城的事。”王彦笑了笑，反问，“团长，进攻不太顺吧？”
“何止不顺。”李云龙摇头，“炮营对着西海子那边的城墙轰了一下午，连个豁口都没打开。”
“三营试了两次冲锋，全被打了回来。”
“不过新一团和新二团更惨。”
“他们连门像样的炮都没有，只能搭云梯往上冲。”
“结果被伪军第八混成旅打得七零八落。”
“这帮伪军这次倒是挺玩命。”
“也不奇怪。”王彦说道，“太原本来就是座硬骨头，城墙又高又厚，守军自然敢死扛。”
“而且我怀疑，鬼子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比如拿伪军军官的家眷当人质，不然这些人不会这么卖命。”
“我也这么寻思。”李云龙皱眉，“所以这仗确实难啃。”
“打大城市攻坚，特别是太原这种大城，本就不容易。”王彦心里明白，当年临汾战役、太原战役打得有多惨烈。
那时候部队的装备，可比现在强太多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所以我专门准备了个破城的狠家伙！别的不敢说，砸开太原城墙，应该没问题。”
“啥玩意？”李云龙急了。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木轮碾过青石板的吱呀声。
王彦转过身，抬手指去，笑着说：“团长你看，就是这个。”
李云龙顺着看过去，只见一队骑兵护着两辆平板车缓缓而来。
车上赫然躺着一架拆解过的曰军飞机，李云龙当场傻眼。
“王彦！”他瞪着眼嚷道，“你小子拉架敌机过来，想干啥？用它撞城墙吗？”
“团长，这可不是啥普通飞机。”王彦咧嘴一笑，接着说，“这玩意儿其实是个特大号的炸弹，准确点讲，叫导弹！”
“导弹？”李云龙一脸懵，“啥玩意儿？”
王彦解释道：“就是带战斗部的飞行器，靠自己动力飞，还能自动认路，最后直奔目标，轰一声，把敌人老窝端了。”
李云龙不耐烦地骂道：“你他娘的别整这些文绉绉的词，说人能听懂的话！”
王彦嘿嘿一笑：“团长，其实就是一架不要命的飞机，专门去撞城墙的！”
“不要命的飞机？”李云龙眼神一紧，低声问，“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说，让人开着它往城墙上撞？”
“不用人开。”王彦摇头，“咱也没人会开啊。”
“对啊，谁也不会摆弄那铁鸟。”李云龙皱眉，“那这东西拿来干啥？”
王彦说：“要看怎么用。
要真飞上天，咱们确实不行；可要是让它在地上跑，像汽车那样打着螺旋桨往前冲，那倒没问题。”
“在地面上跑？”李云龙眼睛一亮。
“早想好了。”王彦说着掏出个小本子，翻开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图纸。
李云龙没念过几天书，字认得不多，可看图却是一绝，一眼就明白了门道。
他指着图问：“可这不还得有人操控？”
“不用。”王彦得意道，“我搞了个自动操控装置！”
“在新城机场蹲了这么久，就鼓捣这玩意儿了。”
说完他又翻一页，指着一张精细的结构图说：“您瞧，这个机关一启动，油门直接推到底！”
“不只是加油，连方向杆都能卡死。”
“哪怕路面颠得厉害，也保证飞机笔直往前冲，不会偏道。”
“所以咱们只需要干一件事——修条跑道！”
“连地方我都选好了，就在旱西门大桥外头。”
“旱西门大桥？”李云龙眉头一皱，“那可是拱桥，高低不平，飞机开上去非得翻不可！”
王彦点头：“这点我也琢磨过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咱们就在桥两边填土垫高，做成个斜坡式的起飞道。
飞机从上面冲过去，顺势腾空而起，最后那段还能加速，撞上城墙时力气更大，炸起来威力也猛！”
他说了一堆技术话，没想到李云龙居然全听懂了。
李云龙当即拍板：“马上召集人手，开始修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