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摆摆手:“旅长,攻城能有啥妙招?无非两条路——要么挖地道埋炸药把城墙掀了,要么拿炮硬轰出个缺口。”
“这两条路都走不通。”旅长摇头,“我们没那个时间。”
孔捷说:“我也琢磨过挖条地道,埋上炸药把城墙掀了,可这地道得通到城墙根底下,少说得干十来天。
等咱们挖好了,小鬼子的援兵早就开到了。”
丁伟也接话道:“硬轰也不现实。
别说咱们新一团就几门迫击炮,就算老李你们独立团有山炮,怕是也砸不动那墙吧?”
旅长沉声道:“我查过了,太原的城墙厚得很,超过十米。”
丁伟摇头:“这么厚的墙,别说是七五山炮,就是大口径的要塞炮,未必能啃得动。”
李云龙摊了摊手:“那就只能搭云梯往上冲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嘀咕:老子还不信这个邪,到时候非得炸出个豁口来给你看看。
正说着,旅部一个参谋急匆匆闯进来,神色紧张。
“旅长!有一支来路不明的队伍正在往太原这边靠近!”
“什么?”
“不明部队?”
“该不会是鬼子吧?”
屋里几个团长、营长脸色都变了。
旅长眉头一紧:“这支队伍从哪个方向来的?”
通信参谋答道:“侦察骑兵报告,是从安化那边过来的。”
“安化?”旅长皱起眉,“这几年阎锡山跟曰本人在暗地里你来我往,安化根本不是曰军重点布防的地方。”
“那边原先也就一个联队驻守。”
“现在估计连一个大队都不满员了。”
“就这么点人,还敢抽兵回救太原?”
“就不怕晋绥军趁机拿下安化?”
李云龙忽然插嘴:“旅长,会不会是晋绥军听说咱们386旅要打太原,从吕梁那边绕过来帮忙的?”
孔捷立刻否了:“不可能,晋绥军哪有这胆量。”
李云龙道:“别的部队我不敢说,但楚云飞的358团,还真说不定。”
话音未落,又一个通信兵气喘吁吁跑进来,立正报告:“旅长,晋绥军65师358团团长楚云飞带部队前来支援!”
“还真是他来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云龙、孔捷、丁伟几个人顿时眼睛一亮。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有人来帮一把,总归是件痛快事。
旅长点点头:“这楚云飞我听说过,既是阎锡山的亲信,又是魏园长看重的学生,黄埔五期步兵科出身。”
“走,咱们几个一起去迎他。”
一行人跟着旅长出了营地,往西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支小队伍迎面而来。
正是楚云飞带着他的警卫班赶到了。
远远望见旅长一行人,楚云飞一眼便注意到李云龙落后半步的位置,心里就有了数——那个戴眼镜的,定是传说中的黄埔三杰之一,这位陈旅长。
他当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脚跟一并,“啪”地敬了个礼:“晋绥军65师358团上校团长楚云飞,奉阎长官命令率部增援,请陈旅长指示!”
旅长抬手还礼,笑道:“楚团长一路辛苦。”
“不辛苦。”楚云飞答道,“要说辛苦,还是陈旅长和云龙兄几位更不易。”
说着,他又一次立正,向旅长和在场几位团长逐一敬礼,神情郑重:“我代表阎长官,向诸位致以敬意,感谢各位为保卫山西所付出的努力!此番若能收复太原,阎长官必有厚报!”
旅长眼角微微一抽。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暗藏锋芒。
表面是道谢,其实是划地盘——太原要是拿下来,也得归阎长官管。
难怪阎锡山突然这么热心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果然是精明的阎老西。
不过旅长脸上很快恢复如常,朗声一笑:“厚报就不必了,要是阎长官那儿有多余的晋造火炮,匀我们几门,那才真是帮了大忙。”
楚云飞神色肃然:“陈旅长的意思,我一定如实转达给阎长官。”
“好。”旅长点点头,“既然同属二战区,都是为着保住山西的大局,那我也就不多客套了。
楚团长,就请你带部队主攻太原的锁遗门和小北门。”
“是!”楚云飞脚跟一碰,挺身应命,随即转向李云龙,抱拳说道:“云龙兄,军情紧急,今日不能多叙兄弟情谊,等拿下太原城,再与你痛饮畅谈。”
“呵,好说,好说。”李云龙笑着摆摆手。
楚云飞整了整军装,转身要走,刚迈出一步,却又忽然停下。
他心里明白,386旅三个主力团都到了,可晋绥军这边,只有他一个358团赶到。
这一仗打下来,功劳再大,风头恐怕也全让捌陆军抢去了。
要想在收复太原这一役中为晋绥军争得一席之地,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对李云龙道:“云龙兄,早听说你们386旅善战,独立团更是旅里的尖刀团,从没打过败仗。”
“这回,不如咱俩也来个较量?”
“看谁先突进太原城门,如何?”
“痛快!”李云龙双眼一亮,“比就比!”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既然是比,总得有点彩头吧?”
旁边站着的旅长、丁伟和孔捷都忍不住笑了,心知肚明:这李云龙,向来不吃亏。
“说得在理。”楚云飞颔首,“不知云龙兄想要什么作赌?银元?枪支?”
“钱不钱的,我不稀罕。”李云龙一摆手,“咱们当兵的,拿枪炮说话。
听说你358团有个炮连,配了六门晋造七五山炮?要是我独立团先进城,这六门炮,可得归我。”
楚云飞朗声一笑:“那要是你输了呢?”
“那就还你六门缴获的曰军七五山炮!”李云龙干脆利落。
“好!一言为定!”楚云飞伸手一拍,“陈旅长,您给做个见证。”
旅长本想推辞,可一见李云龙不停冲他使眼色,只得无奈开口:“这种打赌的事,按规矩捌陆军是不准搞的。
可这次是为了激励士气,共赴国难,我就破个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时,358团的队伍也已抵达。
楚云飞当即率部开赴北关。
返程途中,孔捷忍不住问:“老李,万一你们独立团真输了,真打算把六门日制山炮送给楚云飞?”
“你寻思啥呢?”李云龙咧嘴一笑,“我们怎么可能输?”
“我是说万一。”孔捷追着不放,“真要输了咋办?”
李云龙嘿嘿两声,斜眼看旅长:“万一真栽了,那脸可就丢到家了,旅长肯定得撸我官帽。
到时候我不当团长了,给不给炮,那是新团长的事,跟我没关系喽。”
旅长和孔捷一听,顿时笑出声来。
这家伙,滑头得很!
旅长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他说:“李云龙,你既然知道输给晋绥军是件丢人的事,那就给我把牙咬紧,无论如何也要抢在358团前头打进太原!”
“旅长您放宽心。”李云龙笑嘻嘻道,“太原四面城关,北边城墙最高,护城河也最宽;东、南、北三面都得先过河才能攻城。”
“可西关不一样——城墙低,还有几段年久失修,王参谋亲自踩过点,地形熟得很。”
“最关键的是,西关不用渡河,咱们能直扑城墙根儿。”
“这种地势下,我要是还输给楚云飞,那我还带什么队伍?不如回家扛锄头种地去!”
孔捷立刻反应过来:“我说呢!当初你小子咋那么大方,把最近的南关让给我们新二团,还说什么‘少跑冤枉路’,原来早算计好了!”
丁伟摇头叹气:“老孔啊,我就劝你别换,你不听。
老李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能让便宜吃亏?”
李云龙也不恼,只是咧着嘴笑,满脸写着“占你便宜天经地义”,让人看了就想踹他两脚。
旅长冷哼一声:“李云龙,既然你自己也承认西城关地势最有利,那就别给咱们386旅丢脸,得打出点名堂来!”
“是!”李云龙脚跟一碰,挺直腰板,“任务一定完成。”
旅长略一点头,忽又问:“王彦呢?怎么没见他人影?”
“王参谋?”李云龙咧嘴一笑,“那家伙打从拿下新城机场就没回来,一直蹲在那儿守着战利品呢。”
“我都派人催了两回,指望他回来帮我拿主意,结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我这个当团长的可真是倒霉,手下参谋都不听调遣了。”
话音刚落,身后马蹄声急促响起,紧接着传来一声清亮的喊声:“团长!”
几人回头一看,只见王彦骑着马疾驰而来。
到了近前,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先向众人敬了个标准军礼,笑着打招呼:“旅长、丁团长、孔团长都在啊?好巧。”
旅长眯眼问他:“王参谋,你还没说呢,新城机场到底捞了多少好东西?”
“旅长,这回可是发了大财。”王彦脸上带着笑,“光飞机就缴获了三十多架。”
“三十多架?!”旅长大吃一惊,“全都是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