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失踪?仔细说。”
清风低头:“失踪的侍卫名为赵武,平日最为谨慎。”
“发现他失踪后,属下立刻扩大了搜索范围,在距离他岗位约三十步外的一处草丛里,找到了佩刀。”
“那潮湿泥土带着很重的阴腐气,腥味……不似寻常血污。”
云皎皎心头一紧,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浮现。
城西枯井、林嫣然反常前往大慈恩寺、侍卫失踪带着诡异腥气的泥土……
这些线索仿佛散落的珠子,亟待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加派三倍人手,封锁那片区域,任何人不得靠近。”
“将佩刀妥善封存,送去给府医和几位见多识广的老匠人辨认。”
萧璟下令,条理清晰,“同时,派人盯紧大慈恩寺,看林嫣然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
“是!”清风领命,快步离去。
花厅内气氛凝重。
小蛮担忧地看向云皎皎:“小姐,是不是那井里的东西……”
云皎皎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目光转向萧璟:“王爷,此事恐怕不能再等。”
“我需要尽快准备好应对之物。”
萧璟微微点头:“你需要什么,让清风去办。”
他顿了顿,看向她,“府中长辈这边,你暂且应付,不必过分忍让,也无需显露过多。”
他这话,算是默许了她可以在一定限度内使用她的“特长”来立威自保。
云皎皎心领神会:“我明白。”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那几位旁支长辈,尤其是宏爷爷和王夫人,并未因为上次的短暂震慑而完全消停。
许是觉得云皎皎年轻面嫩,又出身不高,总想在某些方面拿捏一下,彰显自己长辈的权威。
这日午后,几位女眷在花园水榭吃茶,王夫人放下茶盏,笑着对云皎皎道:
“王妃入府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对王府的规矩可都熟悉了?”
“咱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规矩体统,一点错处都可能被人拿了话柄,说咱们夜王府没了章法。”
旁边一位旁支的婶娘也帮腔道:“是啊,特别是年节祭祀、宫中朝贺的礼仪,繁琐得很,错一步都是大不敬。”
“王妃若有不清楚的,可要早些问明白才好。”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质疑云皎皎能否胜任王妃之职,能否在重大场合不出纰漏。
云皎皎拈起一块荷花酥,语气轻松:“多谢王夫人和婶娘提醒。”
“规矩嘛,苏嬷嬷都已仔细教过,我也正学着。”
王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故作关切道:“光是听教只怕记得不牢。”
“不如这样,妾身这里正好记得几条往年宫中除夕夜宴的仪程规矩,说与王妃听听,王妃若能复述个大概,想必日后真到了场合,也不会心慌。”
她这是要当场考较了。
小蛮气得暗暗跺脚,这分明是刁难!
那些冗长繁琐的规矩,只听一遍谁能记得住?
云皎皎却放下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微微一笑:“夫人请讲,我试试看。”
王夫人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条条说起那些复杂无比的仪程:何时入宫,何时跪拜,何种场合行何种礼,连衣饰搭配、行走步速都包含在内,林林总总说了足有一刻钟,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容易混淆的细节。
说完,她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神情看着云皎皎:“王妃,可记下了?”
“不妨说说,入宫后,于太极殿外候见时,命妇应立于何处?”
“与宗室女眷相遇,又当如何见礼?”
水榭内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皎皎身上。
云皎皎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眉头微蹙,仿佛在努力回忆。
她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扫过王夫人略显刻薄的嘴角,又掠过那位帮腔婶娘因期待而微微前倾的身体。
片刻后,她放下手,神色恢复平静,开口缓缓道:“依制,命妇应立于太极殿丹墀东侧第三根蟠龙柱旁,静候传召。”
“若遇宗室郡君、县主,需行肃拜礼,口称‘请郡君\/县主安’;”
“若遇公主凤驾,则需行大礼,避让道旁,待凤驾过后方可起身。”
她声音清晰,不仅准确回答了问题,甚至连王夫人之前提及的几个容易出错的细节,比如肃拜时手应放的位置,避让公主时的具体步数,都分毫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云皎皎。
这怎么可能?她故意说得又快又杂,就是想让这新任王妃出丑!
那位帮腔的婶娘也愣住了,下意识道:“王妃……好记性。”
云皎皎谦逊地笑了笑:“婶娘过奖了。”
“并非我记性好,只是方才听王夫人讲述时,观夫人神色认真,字句清晰,想必这些规矩是深深刻在夫人心中的。”
“我不过是顺着夫人那股‘笃定’的气,稍微用了点心罢了。”
她这话说得玄乎,将超常的记忆力归结于“顺着气”,既解释了原因,又让人挑不出错,反而显得王夫人“教”得用心。
王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难道能说自己刚才是故意说得又快又乱吗?
就在这时,苏嬷嬷脚步匆匆地来到水榭,对着云皎皎福了一礼,面色有些凝重:“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云皎皎心知必有要事,顺势起身,对几位女眷道:“诸位长辈慢用,王爷相召,皎皎失陪了。”
离开水榭,走出不远,云皎皎才低声问苏嬷嬷:“嬷嬷,出了何事?”
苏嬷嬷低声道:“回王妃,是清风侍卫回来了。”
“他说……跟踪林小姐的人发现,她在大慈恩寺的后山禅院,秘密会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是一个游方的番僧,据说……精通一些奇诡的咒术。”
“而且,我们的人在那番僧暂住的禅房外,闻到了……和城西荒院附近、还有赵武佩刀上相似的腥气。”